很快回了府上,終於甩開了一街喧囂。
舜音下了車,直往後院走,進了院門,看到主屋裡燈火亮著,快步過去。
門開著,她走進去,看了一圈,卻沒見到人。
剛要轉身出去,一眼看見挺拔如鬆的身影緩步邁入了房中,彼此先後隻相差了一步。
不是穆長洲是誰。
“你……”她有些詫異,“正好回來?”
穆長洲看著她:“跟著你回來的。”
舜音問:“什麼時候跟的?”
“你出了那個巷子,與無疾說話的時候。”
舜音才知他竟去了大街上,都怪一路太吵,回來時竟不曾留意。
突然反應過來,她一下看過去,他耳力好又識得唇形,那不是當時說的話都被他聽去了?
穆長洲本是特地去街上找她的,一路在半明半暗的街邊穿行而過,隔著人群,剛好看見她從巷子裡出來,緊跟著就看到了封無疾與她說話的口型。
他挑眉故意問:“怎麼?”
舜音眼神動一下,將手裡的信遞過去,打岔說:“沒怎麼,我來送東西的。”
穆長洲接了,拆開迅速看了一遍,又合上,似乎並不關心。
舜音忍不住問:“說了什麼?”
穆長洲看她一眼,才說:“西州都督來信提醒,總管府派人送信去了邊遠幾州,看似撫慰,實有拉攏之意,也許是為了防範我。他提議我主動與之聯結,以免日後再遭壓製。”
舜音蹙眉,忽然想起閻氏曾說過他一向關照最遠的伊、西、庭三州,又不解:“你已聯結他了,還要如何與他聯結?”
穆長洲將那封信折了折,隨手扔去桌上:“西州都督是回鶻人,想得直接,他說的是更親密穩固的聯結。”
舜音動著心思,本沒想透,但想起安排來送信的人是閻會真,突然就明白了:“原來如此。”
親密又穩固的聯結,那就是聯姻了。
穆長洲盯著她:“音娘想說的隻有這個?”
舜音心想這是在問她意見不成,抿一下唇,緩緩說:“我能說什麼?穆二哥已非當初,當時娶我是迫不得已,現在若要再娶個有權勢支撐的也不是不可,以你如今權柄,也許總管府也阻止不得了,如此也就勢力更固了。”
穆長洲眼神一沉:“確實,這麼好的主意,我怎麼沒想到呢?”
舜音聽不出他語氣裡的意味,淡淡說:“你現在不就想到了。”
穆長洲似笑非笑:“那看來,音娘是打算將我拱手讓人了。”
舜音一怔,隻覺莫名其妙,這事她夾在裡麵算什麼,尷尬難當,早知還不如不問,抬步就往外走。
穆長洲攔在門口,將門一關,一伸手,拽住了她。
舜音被拉到他麵前,抬頭對上他臉。
穆長洲垂眼看她:“音娘當初與我不是一路人,至今都不覺與我一路?”
舜音就知道他把那話給聽去了,擰起眉,轉頭避開:“我又沒說不幫你了,隻要不壞我的事就夠了……”
穆長洲被氣笑:“那你可真是大方。”話未落,一把扣住她腰。
舜音頓時無處可逃,一下被禁錮在他胸膛前,貼得更緊。
穆長洲低頭,直直看入她雙眼:“你自己還未成我真正的夫人,倒已想著迎接新人,不如先把自己坐實了。”
舜音忽覺他眼神變了,眸中黑湧,如侵似占,一下會意,心跳如飛,連忙一手撐在他胸口:“吉日……”
穆長洲頭更低,鼻尖與她相抵,聲音沉沉,一字一句說:“城中大賀,否極泰來。我覺得,今日就是吉日。”
舜音唇被一下堵住,他驟然親了上來,人被他緊緊摟著,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反應過來時已繞過屏風。
唇被他含著,手也被他握住,他拽著她一隻手送到自己腰間,故意用她的手指去勾自己的束帶搭扣,一下,兩下,“嗒”一聲響,束帶落了地。
舜音指尖一縮,亂了方寸,唇舌被忽上忽下地揉撚,一下輕,一下重,將要喘不過氣,好在他很快就鬆開了她唇,手卻已按到她腰上,忽而一抽。
身上一涼,她外衫滑下,衣襟裡卻熱,是他的手,那隻手在她左肩上一揉,緊跟著他低語:“正好,看來傷已不疼了。
舜音肩上微麻,耳後一片滾熱,被他話弄得心燥意亂,未等喘口氣,人陡然被他打橫抱起。
背一下陷入床中,觸到的錦被冰涼,刺激她一顫,慌亂中甚至想要坐起。
他長身緊跟著壓上,頃刻又將她壓回。
舜音一頭仰倒,身上更涼,彼此衣裳摩擦落地,簌簌輕響。
屏風擋著燭火,床前晦暗,她青絲已散,在燈火裡看見身上的人似也披了層暗影,那道暗影忽而朝她低下了頭。
身前一邊涼一邊熱,仿若有火燎過,她難耐地動了一下,緊閉著雙唇才能忍受。
他的手在動,做那引火而至的人。
如有一層一層浪潮席卷過來,衝得她頭暈腦脹。
直到他猛然壓近,她渾身一震,如弦拉緊。
“音娘……”穆長洲喚了她一聲,聲沉而啞,突兀斷了後續。
下一瞬,身沉而至,她恍然失神。
穆長洲勢如積蓄已久的一張弓,狠狠扯著她這根弦。
從未有過這樣的感受,舜音倉皇張唇,忘了呼吸,很快又咬緊牙關,手胡亂伸出,隨手一抓,抓到他背上,摸到幾條盤結扭曲的痕跡。
“彆碰。”穆長洲沉喘,一邊一手抓著她的兩隻手,緊緊攥著,不讓她碰那裡,最後按去自己腰間。
手下一片緊實,甚至還有隱約起伏的線,舜音掌心指尖都燙得嚇人,不知是他的緣故,還是自己的緣故,呼吸急亂,穩了又穩,毫無章法。
一切都亂了章法,急烈而來的如西北狂風,呼嘯而至,漫卷全身。
屏外的燈火似也亂了,在搖,在晃,她迷了眼,看不清,咬住嘴唇,才能忍耐著不出聲音。
不知多久,穆長洲終於將她按不穩的雙手送到自己頸邊。
她一把攀住,如在深水裡煎熬將溺。
他已俯身貼近,呼吸重得駭人,聲音連人一同撞至,貼在她右耳邊問:“現在你我是一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