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還能讓她專心凝神。</p>
“那也不用這麼趕。”封無疾覺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可又說不上哪裡奇怪,皺起眉打量了她好幾眼,忽往她嘴唇上看, “阿姊嘴怎麼了?”</p>
舜音低下頭,避開他視線: “拿了便先走吧,我還</p>
要忙。”</p>
“……”封無疾沒能看清,隻好拿了那些黃麻紙卷起來,小心收入懷中,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心想今日這是怎麼了?</p>
日薄西山,城外一行人馬自軍營返回,就快抵達城下。</p>
穆長洲跨馬在前,一襲玄袍,手拎長弓,腰間蹀躞帶上掛著箭袋,沒有佩刀,出府時如常一般準備了,卻又遠沒有平常那麼周全。</p>
胡孛兒和張君奉一左一右打馬跟隨在側,一路走一路瞄他。</p>
還是胡孛兒忍不住,近前道: “軍司這幾日如此繁忙,昨日還硬擠出空來提前回府了,我還道你今日是不會外出公務了,不想還是來了,隻是今日公務怎麼不帶夫人了?”都要習慣見他時時刻刻帶著夫人了。</p>
穆長洲說: “夫人有夫人的事。”</p>
胡孛兒聽他語氣略沉,看看他臉,今日他似也一直沉定著臉,也看不出在想什麼,扭頭瞅一眼張君奉,心想怎麼好似有些不悅?</p>
穆長洲忽而問: “讓盯著賀舍啜的動向,可有消息?”</p>
胡孛兒一聽問起正事,不瞎想了,沒好氣地嚷: “沒有,這狗賊不知藏哪裡去了!好似西突厥可汗都沒拿到他,我都要懷疑是不是他們自己人在包庇他了!"</p>
穆長洲聲壓低: “總管府近日如何?”</p>
張君奉打馬近前,低語: "沒什麼,隻總管頭疾又重了,連著休養。"</p>
既得權勢,自然要留意可能而來的打壓,這麼平靜,或許也隻是暫時的。穆長洲沒說什麼,擺了下手: “都回吧。”說完一夾馬腹,徑自策馬疾馳而去,直回城中。</p>
胡孛兒盯著他背影嘀咕: “軍司怎麼了?”</p>
張君奉道: “我如何知道?這不是看著無事一般,還做了這麼多事。”</p>
快馬回到軍司府,昌風立即自府門前小跑過來迎接,牽馬接弓。穆長洲走入府中,腳步停了一下,卻又沒說什麼,繼續往裡走。</p>
/>昌風很快跟來,被問出了習慣,已自行報: “夫人今日一整日都沒出過後院,隻在房中待著,似在忙碌。"</p>
穆長洲薄唇一抿,自然知道她在忙碌什麼,微一頷首,一言不發地往後院走。剛下走廊,迎麵走過封無疾的身影,彼此剛好碰上。</p>
封無疾一見到他就讓了兩步,作勢要去客房,嘴裡隻飛快喚了聲: “穆二哥。”</p>
穆長洲停步,叫住他: “無疾是打算此後都一直這樣回避我?”</p>
封無疾頓時停住,回過頭,訕笑一下,迅速找了個理由遮掩: “沒有,大約再不久我就該離開涼州了,正要去準備。"</p>
穆長洲一笑: "既已要走,何不將話挑明?"封無疾愣一下: "什麼話?"</p>
左右無人,穆長洲走至他身前,打量著他,語氣不緊不慢: “當初在封家時你雖年紀小,與我相處不算多,但尚算融洽,如今多年未見,你卻處處回避,莫非是在外麵聽說了什麼?"</p>
他長身在前,封無疾比他矮了小半頭,本就覺得威壓,再聽他言語,臉色都變了,當年在封家時明明是溫潤雅和的一個少年君子,話還少,誰料到他實際竟如此精明,一句一個準,忍不住道: “穆二哥怎能如此篤定?"</p>
穆長洲在他麵前緩緩踱了兩步: "我不管你聽到了什麼,相信了什麼,隻不要傳給你阿姊……"話在此一頓,他目光掃去,想起了當日他們姐弟在東屋中說話的場景, "你已經告訴她了。"</p>
封無疾全然被他篤定的語氣牽著走,險些要上套,前麵防不過他阿姊,今日又防不過他,皺眉自言自語一句: “穆二哥與阿姊還真是合該一對!”說完扭頭就走,半個字也不能多說了,像逃似的。</p>
穆長洲聽見他的話,唇邊微牽,卻又瞬間隱去,眼看著他走遠,已然確定他們確實聽說了什麼,眉眼微沉,轉身走向後院。</p>
天色剛暮,後院裡已掌燈,東屋裡透出明亮的燭火。穆長洲走到門外,看見緊閉的房門,腳步一停,轉頭看窗。窗紙上映出裡麵坐著的身影,手裡執著筆,似一直沒有抬頭。他在門前站著,隨手一推就能進去,想起昨晚,卻又沒有伸手,隻緊盯著房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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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清楚,也不知是不是聽錯了。她抬眼看向房門,沒來由地心緊,下意識覺得門就要被推開了。</p>
除了他還有誰,他曆來是想來就來,何嘗收斂過。</p>
但沒有,又響了兩聲腳步聲,似是遠去了。</p>
舜音微怔,擱筆起身,走去門口,悄悄拉開道門縫看出去。後院空蕩,主屋無燈,沒有那道身影,仿佛就從未有人來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