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2 / 2)

心尖意 天如玉 11170 字 10個月前

往前已至北側,可出這片山嶺。令狐拓沒讓兵卒開道,自己身先士卒衝過去趟險。</p>

前方湧出一隊騎馬兵卒,舉著三兩火把,照出的模樣個個穿著甘州騎兵戎服。後方跟著的兵卒剛要欣喜,令狐拓卻匆忙停了馬。</p>

這也不是接應他們的,依然是涼州安排的疑兵,大概是突襲時搶來了他們幾件衣著,隻前麵幾人穿了偽裝,後麵的仍都是涼州兵馬戎服,此時已齊</p>

齊持槊對著他們一行,攔住了去路。</p>

令狐拓眯眼,往他們後方一側山石樹影後看,那裡停著一行兵卒和弓衛,層層疊疊護衛著後方馬上身罩披風的女人身影。</p>

"夫人竟趕到了此處,看來是一定會幫穆賊到底了,要在這裡替他拖住我。"</p>

舜音坐在馬上未動,揭去兜帽,隔了層層疊疊的人馬,借著火光,也隻能勉強看清他神情: “這裡是涼州地界,地形他很清楚,兵馬也遠勝於你,往北是唯一還能讓你成功退離的地方,他早已做了安排。希望都督能儘早卸兵認降,平息此事。"</p>

"認降?"令狐拓重複一遍,涼颼颼地道, "隻有穆長洲才做得出這種事。"</p>

舜音愣了愣,又定神: “都督既為河西舊部,郡公一手提拔的舊將,本不該與他走至這般地步。"</p>

令狐拓道: "不止,夫人應有耳聞,我令狐氏原為河西豪族,與穆氏代代交好,郡公夫人就出自我令狐一族。年少時他確實還可算是個君子人物,然而這些年……”他冷笑出聲,握緊刀,雙眼掃向前方攔路的兵馬, "夫人為他如此,實在不值,我隻有冒犯了。"</p>

舜音蹙眉: "那我的拖延也隻能到此了。"她一扯韁繩,往後退,前方兵戈指去的兵卒立即湧上。</p>

令狐拓反應極快,往後看去,果然火光湧來,兵馬紛至。</p>

穆長洲一馬當先,身上的細鱗甲反射出幽幽火光,弓挽在臂上,另一手抽出了刀,目光卻先往坡上的舜音掃來,沉了眉眼: “都往後!”</p>

弓衛和兵卒立即護衛舜音繼續往後,直退去濃濃夜色深處。</p>

令狐拓一刀格開兵卒刺來的馬槊,退往一側山石後,口中冷嘲: “看到你夫人在此驚慌了?你這些年憑著肮臟手段坐到這軍司之位,在河西鏟除異己,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鮮血,如今最大惡行敗露,更要如當初在會宴時一般捂住她耳了!"</p>

穆長洲勒住馬,冷眼看著他,平靜下令:"兩麵側攻。"</p>

胡孛兒瞪著圓眼,又驚又怒地看看前麵的令狐拓,又看看他,不敢多言,立即領人往左右衝去,纏住令狐拓剩餘人馬。</p>

令狐拓揮退左右兵卒,迅速低語幾句,示意他們不必</p>

再跟隨,可隨戰隨退,忽而重重夾了馬腹,衝向對麵山坡,就對著舜音的方向。</p>

穆長洲立即縱馬追去。</p>

舜音隻一瞬的驚愕,便沉著往後,身前都是弓衛和兵卒,令狐拓根本近不得身。</p>

他卻也沒打算近身,隻是一記虛招,馬蹄剛奔近那片夜色,又立即扯馬調頭,刀已揮出。穆長洲擅長箭術,不常用刀,他是有意突然迫近回攻。</p>

鏗然刀擊聲響,穆長洲卻已一刀迎上,格著他刀刃直欺而近,幾乎要刮出一道火花。令狐拓虎口震得發麻,陰沉著臉道: “</p>

想不到你這連養育之恩都不顧的禽獸,還會顧及自己的夫</p>

穆長洲手一轉,刀口對著他: “與你無關。”</p>

令狐拓猛然翻轉手腕,身下的馬一退,帶著他退離了刀鋒,又退回了那山石處,一手自懷間取出那塊絹布,揚聲怒道: “我隻是見不得她一再受你蒙騙!這上麵‘親提養父兄弟頭顱而出’,字字俱在,難道你還能否認?!"</p>

舜音凝神看著那裡,渾身如有一瞬的凝滯。他那句殺父弑兄的意思,是在指責郡公與其親生三子皆是被穆長洲所殺……</p>

火光已滅去許多,是胡孛兒帶人纏著甘州兵馬退去了後方,近處的涼州兵卒圍住左右,隨時都要衝上,卻不敢貿然往前。</p>

她轉過頭,看見穆長洲一手握緊刀,動著唇,低聲下了命令: "抓活的。"聲未落,馬已疾衝而去。瞬間涼州兵馬都追隨圍去。</p>

遠處西線方向能隱約聽見兵馬零散而來的奔走聲,大概是對麵副將派出四處打探的甘州兵馬,重整後的大部也許還在隨時等候命令。</p>

又不停有一列列兵馬在附近奔走,火光閃過,飄搖著涼州大旗,是幾名副將帶著涼州兵馬在防衛,要隔開他們大部,將這一處牢牢圈圍。</p>

舜音狠狠掐住手心,強迫自己斂神: “繼續去盯著,防著甘州兵馬接近,其餘人都隨我後退。”稍一停,又說, "仍要當做什麼都沒聽到。"</p>

眾人低聲稱是,兩名兵卒快馬而去。她扯馬退往後方,都快到後方嶺坡之上,才遙遙望向穆長洲奔去的地方。</p>

濃夜消弭,天邊泛出瀝過水般的微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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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長洲已策馬而至,刀鋒迫來,擦著他鐵甲而過,一停回身:“怎麼,你不逃了?”</p>

令狐拓盔帽已落,發髻微亂,眼神愈發陰冷: “是我小看你了,到底不是當初的文弱書生了。”他丟了手中刀,自腰間又抽出一把刀, "我來時就沒想過能活,總管府與你都是一丘之貉,他們的命令我無法違背,但總可以殺了你,再下去向我令狐家和穆家交代。"</p>

話音未落,人已衝來,刀勢陡然淩厲。回身衝來就是要引他接近罷了。</p>

兵馬已經圍來,穆長洲一刀揮至他麵門,瞥見他刺來的刀,眼神一凜。</p>

"這是郡公贈刀,殺你正合適,你也配活著?"令狐拓怒聲未止,一刀刺來,做好了被躲開的準備,甚至連回手都備好。</p>

驀然刀尖一沉,刺入細鱗甲縫,直入對麵肩窩。穆長洲竟沒躲,隻雙眼幽冷地盯著他。令狐拓愣了一下,驟然胸前一冷,已被他揮過的刀鋒生生割開了鐵甲片,帶出一道血口。</p>

人頓時自馬上摔落,臉側“唰”一聲沒入一刀,直插入地快半截,刀刃幾乎就貼著他臉,令狐拓臉上晦暗,喘息不止。</p>

穆長洲一手握著刺在他臉側的刀,一手自肩窩拔出刀尖,扔在地上,沾了血的手指自他懷間抽走了那快被劈成兩半的絹布,冷冷笑了聲: “我配不配活,不是你說了算的。”</p>

兵卒們悉數圍來,馬槊指去,將人製住。</p>

天色又亮一層,四處的動靜始終沒有停息過。</p>

舜音幾乎忘了在外麵等了多久,終於看見胡孛兒急匆匆打馬而過,自製服的那些甘州兵卒處奔向前方。</p>

她眼神看去,兵馬陸續而出,似乎什麼動靜都沒有。直到兵馬後方,那匹黑亮高馬緩緩而來。</p>

穆長洲坐在馬上,弓掛在馬背,刀入了腰間鞘中,甩去手上鮮血,隔著層層兵馬,眼神看向她,眉目深沉,似藏了天光的青影。</p>

許久,他唇動了動,才說: “可以回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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