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在說什麼?”溫皎不明所以,睜大眼睛。可是他根本沒心思去理解珠璣的話,一想到那群人馬上會屁滾尿流跪在他麵前求他原諒,他就興奮渾身顫動,一路走來的所有委屈憤懣充斥胸膛。
溫皎一下子緊緊抓住珠璣的袖子,激動地說:“娘,你快去為我報仇!替我殺了那群人!我要他們下地獄!他們都欺負我!”
溫皎越說越委屈:“他們都欺負我!我要他們生不如死!”
小火焰聽到這話馬上湊過去,奶聲奶氣安慰他:“小主人不氣不氣!欺負你的人都會下地獄遭報應的!你可是主角呢!”
溫皎懶得搭理這個說話他都聽不懂的玩意兒,隻看著珠璣,眼眸清澈乾淨隻剩惡毒。
珠璣靜靜看他,笑著說:“好呀。”
——小主人又不理它。
小火焰幾次三番在溫皎這裡熱臉貼冷屁股,也萎了,抖了抖身軀飄到了珠璣身邊。
珠璣並沒有失去力量,在陵墓裡弄死幾個人間修士輕而易舉。
她心情很好,溫柔地牽起溫皎的手,往外走,似乎是在回憶往事,笑說:“皎皎,還記得第一次來梁國皇陵的時候嗎。”
“當年你那麼小,是我牽著你的手,一步一步帶著你從門口走到這裡的。我要你把路記下,你記不住我就重新帶你走,走了一遍又一遍,然後你一直在哭。”
溫皎怎麼可能記不住這事,他委屈地扁扁嘴,語氣藏不住怨恨:“對,那天我走了好多遍,腳都快起泡了。娘,你明知道我記性不好,不喜歡記東西。你怎麼還逼著我做這個呢!”
珠璣輕聲說:“因為啊,若是你連這都記不住,也就沒出生的意義了。”
溫皎滿腦子都是報仇,疑惑:“娘,你怎麼又在說我聽不懂的話啊。”
珠璣微笑,沒再理他。
一歲的小火焰卻是因為主人這句話一下子身體僵住,就連沸騰的戀愛腦都被冷水澆下,苗都不飄了。
什麼叫……沒出生的意義?
陵墓暗道中,兩岸接連不斷的人魚燭長明。
珠璣笑:“好,我們不提這個。你在楚國皇宮受委屈了嗎?”
溫皎眼眶一紅:“受了。娘,你都不知道我在裡麵過的有多苦。”
珠璣道:“傅長生他沒有保護你嗎?”
溫皎想到傅長生就是一肚子氣,他赤紅著眼,咬牙切齒:“沒有!傅長生那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入了宮後根本沒有管過我!他被一個青樓出來的婊/子迷了神智,拋下我走了!”溫皎突然想起夏青也進來了,也在這陵墓,愣了愣後壓抑不住大笑起來,眼中瞬間迸發出極為純粹癲狂的光亮來,手指緊緊拽著珠璣的衣袖:“對了,娘!那個婊/子也進來了!娘,你要為我報仇!你慢慢折磨他好不好,最好把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小火苗整團火都傻了——小主人說什麼?婊、婊/子?傻白甜主角受怎麼可以說這個詞呢。
但它很快又安慰自己,可能小主人是在楚國皇宮受了太大的刺激現在有些神誌不清吧。
小主人好可憐哦。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珠璣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說謊,傅長生怎麼可能對他不聞不問呢,但還是勾唇,嫵媚地笑說:“好啊,我不光幫你報複那個人,還幫你報複傅長生。”
溫皎眼睛放光:“太好了,娘,你要怎麼報複傅長生。”
珠璣道:“還沒想好,不過肯定不會讓他好過的。”
“嗯。”
珠璣所過之處,掛在牆壁上的燭燈依次亮起,把白骨道照了個清晰。
黑色的衣裙拂過皚皚如雪的骷髏,像是在廢墟荒骨上開出的一朵黑色的嗜血的花。
“娘,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看那群人怎麼痛苦絕望。”
她是鮫族聖女,百年之前最接近神的存在,區區一個心魔幻障自然攔不住她。
溫皎真的如願了,他以一個高高在上的身份,旁觀了一群修士內心深處最壓抑最深刻的仇恨愛恨、恐懼遺憾,並以此為樂,格外享受那些人在崩潰時見到他的表情。
他們醜態百出,狼狽不堪,哭著嚷著求他原諒,臉上都是悔色。
溫皎要的就是他們後悔,他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爽,神色興奮到扭曲:“娘,快帶我去找那個賤人。”
小火苗鬱悶地閃了閃,安安靜靜在旁邊看著,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小主人了。
它飄在珠璣後麵,不由又想到自己以前還藏在珠子裡時,見到的梁國皇宮的種種。
那時的小主人還是無憂無慮的九皇子,千嬌百寵,隨心所欲。
小主人嬌橫脾氣大,心情不好可能會為一件很小的事處死宮女,但心情好就會去宮外幫助很多貧苦的人,搏來一個“寬容仁善”的好名聲。
就像章台殿的夜晚,主人俯身扶花,笑吟吟對大將軍說過的話。
“有人討厭就有人喜歡。好比有人愛花,有人愛草,任何人都值得被愛。情愛這種東西,最不般配反而最般配。我相信皎皎那麼可愛,總會有人願意為他付出一切的,你說對嗎傅將軍?”
皎皎那麼可愛,會有無數人為他付出一切的。
小火苗對這句話深以為然。
小主人樣貌出眾、生而高貴,雖然自私惡毒殺了很多人,可就是有很多人願意寵著愛著,縱容著他的一切壞。
任由彆人恨得牙癢癢也沒辦法。
誰讓,這是上天的饋贈呢。
上天饋贈他從生到死,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該受萬千寵愛。
“娘,你要帶我去哪兒?”溫皎報了仇神清氣爽,繼續跟著他娘走。
珠璣:“噓,你好好跟著我就行了。”
溫皎:“娘,你什麼時候帶我去找夏青。”
珠璣說:“皎皎,你不相信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