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打了個頓兒,慢慢斂了臉上的笑,思索一陣苦笑道:“我還真把這事想簡單了,又是莊王世子又是溫家的,我現在對頭太多,如果劉銘身份泄露,有人刻意拿他做文章,也夠我喝一壺的了。”
“那要不要趕緊和皇上說一說,求求情?”
“主子為人寬容,這事他不會生氣,但是當皇帝的,各方麵都要考慮到,我不能給他添麻煩,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嗨,不就一個前朝舊主的後代,又沒犯上作亂,我就不信還能要了我的命!”
趙瑀不由歎道:“在濠州的時候,劉先生為幫你辦案就出力不小,這次為救你更是到處奔波,無論如何,咱們要對得起人家。”
李誡點頭道:“嗯,我得給他想個更穩妥的出路。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在南花園是怎麼回事?我大概能猜到是建平長公主設局害你,想讓莊王世子毀你的清白……可你怎麼破局的?”
“那個小亭子極力誘導我去南花園,有意無意間,花園子就剩我和二妹妹,任憑誰也能察覺出不對,而且我那二妹妹也著實時運不濟。”趙瑀說著說著自己也笑了,“她想推我入水,卻不知道我早從湖麵上看到她的倒影,那我怎能讓她如願?”
李誡也跟著笑起來,頗為幸災樂禍地說:“莊王世子的年紀比她爹的年紀都大,後宅侍妾通房無數,這下可有她受的了。”
趙瑀搖頭歎道:“她費勁巴結建平,無非是想借此入東宮,如今既丟了臉麵,又失了姻緣,可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建平的心思忒歹毒,我早晚要找回這筆賬。還有那個小亭子,我得去找袁福兒問問,到底是個什麼來路。”李誡說走就走,“袁福兒有私宅,我打聽打聽他什麼時候回來。”
他出了房門,卻看到蔓兒站在廊下發呆。
“蔓兒,怎麼不進屋?”
“李哥,我心裡悶得慌,想和你說說話。”
李誡不禁訝然,自從蔓兒伺候了趙瑀,就以奴婢自稱,乍然聽到潛邸時的舊稱呼,他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那……咱們去莊子外頭走走。”
出了宅門,不遠處就是大片的田地,但見連綿不斷的麥田在驕陽下如浪一般來回翻滾,間或幾塊綠油油的菜地,種著茄子、青瓜、蘿卜等菜蔬,農人們在田地裡忙著活計,小孩子們在田間跑來跑去,粘知了、挖蟲子、在水渠裡潑水玩耍,笑的鬨的哭的罵的打架的,渾身跟泥猴兒似的瘋跑瘋玩。
一派田園風光,令人心情大好。
他二人並肩坐在田埂上,李誡順手揪下根草節,一點一點往嘴裡送,邊嚼邊說:“我還記得咱們剛認識時,你頭上梳著兩個小揪揪,小小的個子,枯黃乾瘦的,哭聲跟貓叫似的,根本不像個八歲的孩子。我好容易討來半塊饃,還沒往嘴裡送,就被你看得吃不下去了。”
蔓兒笑了,“那塊饃都長綠毛了,和石頭一樣硬……卻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饃。後來咱們一塊兒從人販子手裡跑出來,一塊兒被捉回去,一塊兒被主子救了,又一塊兒入府當差。”
李誡吐出口中的草渣子,長籲口氣,“是啊,本是過命的交情……什麼時候開始生分了?你心裡悶,我也悶啊。”
“李哥,在宮裡的事,我不是有意的,我沒想到會出意外。”
“唔。”
“李哥,你在懷疑我?”
“嗯。”
“……我對你和太太沒有二心!那個小亭子,是、是太子的人,我不敢不聽他的話。”
李誡再次訝然了,“你竟是太子的眼線?”
可她分明是皇後和武陽公主硬塞進來的!李誡麵上沒顯露出來,心裡卻猛地一沉。
蔓兒無奈笑道:“李哥,你對我的恩情我一直記著,我發誓,我從來沒向太子泄露過你的丁點兒消息。所以這次進宮,他們才逼我過去。”
“到底怎麼回事?”
蔓兒一咬嘴唇,仿佛下了多大決心似的和盤托出,“李哥,當初你外放當官的消息一出,太子馬上找到了我,要把我許給你。但是沒兩天你就和太太定下親事了,太子又說,要把我送到你身邊去服侍你,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李誡愣住了。
“……可你和太太來王府請安時,我一見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你絕不會接受我的。你看,後來到了太太身邊,我也老老實實的,從沒勾引過你。”
“你怎麼那麼聽他的話?”李誡搖頭歎道,“他要挾你什麼了?”
“用得著要挾?”蔓兒輕輕說,目光直直盯著一望無際的麥田,似乎要望到天際,“以前他是世子,未來的王爺,如今他是太子,未來的皇上,一句話就能定人生死,我怎敢不從?我一個下賤的奴婢,也不敢和彆人說,誰會信呢?少不得為了維護天家體麵,一頓亂棍打死了事。”
李誡默然,良久才說:“為何你現在告訴我?”
“我走投無路了啊!”蔓兒的眼淚慢慢流下來,“他們說,如果我再不聽話,就要殺了劉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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