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媳婦,她刻意說得很大聲,似乎就是要讓趙瑀聽見。
趙瑀看過來,恍惚記得她是楊通判的兒媳婦,丈夫隻是個舉子,和自家並無糾紛瓜葛,為何她對自己充滿敵意?
潘太太見趙瑀麵色不大好,就指著那人笑罵道:“你這個長舌婦,整日聽些風言風語,待我見了你婆婆,定要告你一狀!”
“彆人說的是風言風語,我說的可不是。”那人好像並不把潘太太放在眼裡,慢悠悠搖著團扇,“我可是溫家出來的姑娘,比你們都清楚這裡頭的事兒。”
趙瑀一下子明白過來,馬上回了她一個倒噎氣:“既然你是溫家的人,就更應該清楚,我和我家老爺的親事是怎麼成的。況且這樁婚事皇上都是親口應允的,你這般的說辭恐怕不大合適吧。”
“至於我娘家的事……真是笑話,我這次進京就是住在我娘那裡,你是從哪裡聽說我娘家不認我了?”
溫氏被堵得打了個頓兒,又聽趙瑀笑道:“溫家的幾位姑娘我都見過麵,卻瞧著您麵生,不是您是哪房的姑娘?”
溫氏又是一愣,她隻是溫家旁支的姑娘,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連京城溫家都沒去過一次。但她平時頂著溫家的名頭耀武揚威的,從沒有人敢當麵質疑,久而久之,連她自己也認為自己是溫家正經的姑娘了。
讓人這麼一問,她有些下不來台。
趙瑀做事向來留三分餘地,見她窘得滿臉通紅,也住了口,就此算了。
然而溫氏的話已經引起在座人的好奇,不多時,趙瑀與溫、李兩家的糾纏就傳得不像個樣子
結果到開席的時辰,趙瑀兩旁的位置竟然是空著的。
蔓兒氣得眼睛都紅了,幾次勸趙瑀提早離席。
趙瑀隻笑笑,搖頭拒絕了。這一年多的時間,她經曆了很多事,好的,壞的,見多了人背後那張臉,如今對於彆人異樣的目光,她根本不以為意。
若是她走了,反倒顯得自己心虛。
她泰然自若坐著,端莊大方淺淺笑著,她們在看她,她何嘗也不是在看她們?
潘太太坐在上首,見狀猶豫了下,還是招手道:“李太太,你坐到我身邊來。”
趙瑀卻笑著說:“不用了,我喜歡安靜,就坐在這裡吧。”
潘太太思忖片刻,雖然她也看不上李誡兩口子,但老爺還沒拿準對李誡是打是拉,現在總不好把關係搞僵了。
所以她還想再勸,但見心腹嬤嬤急匆匆進來稟報,“太太,孔太太來了,人已走到二門上啦!”
潘太太登時滿臉喜色,二話不說起身就出去迎接。
趙瑀見了,納罕道:“這個孔太太是誰?架子好大,快開席了才來,潘太太卻這麼高興。”
蔓兒也不清楚。
正迷惑時,一個穿著富貴卻略顯俗氣的婦人趨步過來,先道了聲萬福,接著訕笑道:“李太太,那位是孔大儒的太太,雖然沒有誥命,但整個兗州、不,整個山東都沒人敢小瞧她。”
“那是為何?”蔓兒不解問道。
趙瑀笑道:“是不是因為孔大儒?能當得起‘大儒’稱呼的,定不是普通人吧。”
“也是,也不是。”那婦人一臉討好的笑,“孔太太也是出身名門,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無一不精,還沒出閣的時候就是江南有名的才女。聽說她脾氣不太好,刻薄冷淡,很少與人來往,也虧是知府太太請,如果是彆人,恐怕她根本不來。”
“哦,這樣啊。”趙瑀似乎對此並不上心,反而問她,“請問您怎麼稱呼?”
婦人目光霍地一閃,立時提足了精神,“太太,民婦姓孫,夫家姓高,住在城東,家裡開了石料場子。我們雖是商戶,卻也想為修河堤出一份力,聽說李大人專管河務,如果需要用石料,我們分文不賺,要多少給多少。”
這是打著從自己身上攬生意?趙瑀不禁失笑,不過還是客氣道:“高太太真是良善人,不過我家老爺的差事我一向不大清楚。如果修河堤采買石料,衙門肯定會貼布告出來,到時候你們直接去衙門問就行。”
孫氏一陣失望,但很快掩飾下去,複又笑道:“您說的是正理兒,是我想岔了,該打該打。”
說著,她作勢打了幾下自己的臉。
趙瑀見狀反倒有些詫異,忙道:“多個賣家總歸多個選擇,高家石料場我暫且記下了。”
孫氏大喜過望,待要說些恭維話,卻聽一陣說笑聲,潘太太陪著一位婦人從門而入。
想必這就是那位孔太太了。
趙瑀好奇,也跟著看過去。
那婦人三十左右,穿著素淡的青色襖裙,人也是冷冷清清的模樣。
她立在門口環視一圈,下巴一抬,向著趙瑀的方向點點,“我坐那裡,人少,清淨。”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