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硬逼齊王娶張妲?
趙瑀隻覺心頭猛地一沉,隨即著惱, 暗道這個溫鈞竹, 當真不明白張妲的心意?不說替張妲解圍也就算了, 還硬生生把她往火坑裡推。
可惜了張妲對他的一片癡心!
“表哥, ”隻見張妲上前一步,下死眼盯著溫鈞竹, 仿佛不認識他, 搖頭哭泣道, “你明明知道我……”
“妲姐姐!”趙瑀高聲打斷她的話,走過去挽著她的胳膊悄聲道, “不可說。”
不為溫張兩家, 隻為張妲自己著想, 她也不能再激起齊王的怒火。
趙瑀一打岔,張妲稍稍冷靜下來,低頭抹去眼淚, 啞著嗓子對齊王道:“殿下, 該說的, 臣女方才已經說完了,您不用理會溫大人的說辭,他不能代表張家的意思。”
齊王目中飛快掠過一絲訝然,顏色微微霽和, 扔給李誡一句“收拾下”,就要揚長而去。
溫鈞竹手一伸,攔住齊王去路, 低聲道:“殿下,非是下官故意和您作對,表妹明顯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來兗州的事根本瞞不了人,您回京後一樣要麵對張家。皇上雖待您一向寬容,可與朝臣之女私會,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任不管。與其皇上責怪,不如您主動提出來。”
李誡過來,從後一把架起溫鈞竹,把道讓出來,笑嘻嘻道:“我就說你愛瞎操心,天家的家事用得著你我廢話?再退一步說,這也是張家的事情,一表三千裡,和你溫家有何乾係?你少豬鼻子插大蔥——裝相了!”
溫鈞竹沒有掙紮,亦沒有反唇相譏,隻看著齊王的背影輕輕說:“殿下,時局已變,順水推舟,何樂而不為呢?”
齊王腳步一滯,隨後急走幾步出了園子。
剩下的四人站在廊下,一時誰都沒有言語,隻聞風聲呼嘯而過。
不知什麼時候雪粒子變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撲簌簌的落了一地。
李誡小聲道:“瑀兒,回家可好?”
趙瑀歎了一聲,扯扯張妲:“妲姐姐,跟我回去吧。”
張妲沒動,直直望著溫鈞竹:“表哥,你真想我嫁給齊王?”
“嗯。”溫鈞竹側過身,不與張妲的目光接觸,“表妹,我不知道你為何跑來找齊王,但就眼前的狀況而言,你嫁給他是最好的選擇。既能保全你的名聲,也對你我兩家都好……”
頓了頓,他語氣放緩了些,“齊王好玩,但脾氣隨和沒什麼架子,後院也乾淨,算是良配……隻要你點頭,拚溫家全力,我也定要保你做上王妃之位。”
“我才不稀罕什麼王妃之位!”張妲拚命忍著不哭,“你們那些權謀心術我也不懂,你知道我找他乾嘛?我就是想拒絕這門親事!”
溫鈞竹背過身去,低低說道,“我是為你好……”
“你如果真為她好,就閉緊嘴巴彆到處瞎嚷嚷。”李誡不耐煩道,“彆總打著為你好的旗號,隨隨便便就替彆人拿主意。嘖,怎麼就不長記性?媳婦兒,走走,我送你回家,站了這半日,當心彆累到你。”
張妲深深看了溫鈞竹一眼,顫聲道:“表哥,大不了我出家做女冠,反正……我絕不嫁人。”
說罷,她跟在趙瑀身旁,慢慢消失在風雪之中。
過了半晌,溫鈞竹才轉過身來。
天地白茫茫一片,他們的足跡,早已消失不見。
溫鈞竹呆呆出了會兒神,才轉頭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雪地中,徒留一串孤獨的腳印。
回到家,張妲躺在暖炕上,神情懨懨,隻是暗自垂淚。
趙瑀因勸道:“強扭的瓜不甜,你今天也看到了,他對你著實無意,何必一心苦戀他?熬來熬去,折騰自己半條命,值得嗎?”
張妲慘然笑了笑,沒有一點兒生氣,“無論我對他有沒有念想,也就這樣了。瑀兒,我來了還沒拜見李老太太,先前在京城,我對她無禮,這次要好好給她賠罪。”
趙瑀摁住不讓她起身,“你快歇著,等身子緩過來了再去請安不遲,我婆婆人善,不會挑你的理兒。”
張妲還是堅持起來,給周氏請了安,並鄭重道歉後才回去歇息。
天色漸晚,外頭的雪卻沒有一點兒要停的跡象,趙瑀不禁犯了愁,張妲不宜在此久留,可這樣的天氣,她又不放心讓張妲孤身一人回京。
少不得又要麻煩李誡。
想想今天的事,趙瑀又是一聲歎息,探頭向外望望,有些擔憂,李誡怎的還不回來,彆不是挨齊王一頓罵……
齊王還真沒難為李誡,此時他正和李誡喝酒喝得興起,滿肚子的牢騷話止不住地往外蹦。
他說:“我可真不想回京啊,自從大哥當了太子,看誰都不對付,他防我比防二哥還厲害!你說他都太子了,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看二哥這次遇險,背後少不了他搗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