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 30 章 開竅(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8984 字 3個月前

六月十五, 正是三伏天,王府世家豪門,樂善好施, 在這一日便廣開門堂,舍藥膳,藥餌之物於平民百姓, 王國公府聲望隆重,百姓取藥餌者絡繹不絕。

天熱, 丫鬟小廝又在側門和後門設涼棚, 備一些涼粉涼茶一類。

珂姐兒愛熱鬨,謝雲初便吩咐乳娘抱著她在涼棚玩耍,小丫頭額尖點了一抹朱砂, 濃眉大眼, 跟年畫裡的福娃似的,好奇地看著人來人往,百姓路過,均誇她是善財童子,一臉福氣相, 秋綏聽著高興,又額外抓了一些瓜果給那些老嫗們。

不一會日頭大了, 秋綏與乳娘帶著孩子回春景堂, 冬寧坐在廊廡下給珂姐兒編了個八角燈籠,謝雲初畫了一幅絹麵畫,主仆二人剪裁好給糊在那燈籠上, 隨後又用滑溜溜的玉柄子套在那竹篾上,給珂姐兒擰著玩。

小丫頭力氣大,坐在秋綏懷裡, 擰著那燈籠使勁抖,底下的花穗被抖得上下晃,惹得珂姐兒咯咯大笑。

秋綏笑,“等夜裡抓一些螢火蟲擱在裡麵,便是一盞螢火燈了。”

大家都說好。

林嬤嬤見丫鬟們在陪著姐兒玩,進來探頭瞥了一眼謝雲初,年輕貌美的少奶奶正坐在窗下的炕床上打絡子,炕床後掛著一幅歲寒三友圖,正是謝雲初親筆,妍麗秀致如同她這個人,林嬤嬤悄悄進來,笑眯眯望著她,

“我的好姑娘,今夜十五,是不是得預備著些。”

謝雲初一怔,旋即麵上躁紅,“嬤嬤,二爺受了傷呢,您也不必急成這樣吧。”

林嬤嬤快一肚子苦水,“我的祖宗誒,您不在這段時日,那太太遣人喚奴婢抱著姐兒去上房玩,那四少奶奶不是正懷著嗎,婆媳倆話裡話外便是在催咱們房裡,您不為自個兒著想,也為嬤嬤著想些吧,嬤嬤帶大您,一輩子的指望都在您身上,您就上些心,讓我安生安生吧。”

謝雲初最受不得林嬤嬤說這些話,她自小沒娘,可不是林嬤嬤一手帶大的嘛,連忙丟下手中的活計下了床來,拉著林嬤嬤寬慰,“好啦好啦,隻是今日不同以往,他傷著呢,指不定不高興來,您且彆急,左不過等他好了,補一日也成。”

林嬤嬤卻知道這不過是寬慰她的話,這數月她冷眼瞧著,姑娘對姑爺歇了心思,甚至對孩子也是無可無不可,初一十五多一日不成,若是少一日卻是無礙的,林嬤嬤也是苦口婆心,想著從謝雲初這無計可施,還不如去瞅瞅姑爺。

當下定了主意,也不催謝雲初,“成,您忙吧,老奴去灶上看看。”

林嬤嬤存了些心思,吩咐人備了那方麵的參湯,不就是一點傷嘛,有什麼打緊的,她家那口子年輕時什麼混賬事沒乾過,這麼一想,老臉一紅,搖著竹扇去了一趟小廚房,待妥當了,又悄悄折去前頭,喚來明貴,

“二爺傷勢如何了?”

那明貴比林嬤嬤心裡更苦,見著老人家,再也顧不上體麵,幾乎是哭出嗓音,“嬤嬤,奶奶這段時日很忙嗎,咱們爺受了傷,外頭熱不敢出門,怎麼也不見奶奶去探望。”

林嬤嬤抓住症結,問道,“這是二爺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明貴沉默了,撓撓頭想起那二爺的模樣,一張臉如同玉麵神仙,瞧不出半點端倪,每日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尤其這回立了功,探望的人一波接著一波,公務也送來府上,幾乎沒個停歇。

林嬤嬤瞅他這模樣,便知底細,也不多問,就道,“二爺傷勢怎麼樣?”

明貴這回答得痛快,“哎呀,能有多大事,這幾日屋子裡鎮著冰,又都是最好的膏藥,傷口早已愈合。”

林嬤嬤也看出明貴急,從遇刺到今日不過五日光景,多好是不可能的,林嬤嬤歎息,“無論如何,今夜催著爺過來看看姐兒吧,其餘的看造化。”

明貴應了。

王書淮負傷在身,雖不能習武,胳膊已能自由活動,昨夜國公爺來探望過他,聽著宮裡意思,長公主打算重用他,讓他與戶部侍郎劉琦亮搭班子,負責魚鱗圖冊一事,劉琦亮官職大,聲望重,壓的住人,而他則以副貳的身份實際操盤此事,國公爺還透露,皇帝有意賜他尚方寶劍,如此一來,行事更加便利。

看樣子,最遲七月初他便要離京了。

隻剩半月....

王書淮提筆寫好一封書信,鬆乏了下左胳膊,身子往後靠在圈椅裡,這時,明貴進來給他奉了一杯清火的蓮子湯,順道便開了口,“二爺,今個兒十五,您是不是得去後院瞧一瞧小姐。”

回來這兩日,他已瞧過孩子,去的時候每每謝雲初都不在,明貴這麼問,自然不是因為孩子。

王書淮感覺到自回京妻子對他的冷待,難不成因他搏命一事而生氣了,這是能理解的,若他出了事,她們娘倆就沒了依靠,王書淮心中愧疚,“你去後院稟一聲,就說我過去用午膳。”

明貴喜得跟什麼似的,立即送了消息去,林嬤嬤高興了,緊鑼密鼓準備。

再過一段時日便是七月初七乞巧節,謝雲初打算做一個繡球,便拿出宣紙設計出一個樣式來,林嬤嬤看她忙,便沒打攪她。

午時到,王書淮也換了一件月白的直裰,準備出門,臨走時忽然想起謝雲初對那鬼工球有興趣,便開了匣子,將那象牙球操在手裡來到了春景堂。

踏上廊廡,夏安正帶著珂姐兒玩,珂姐兒抱著圓圓的柱子憨憨地望著爹爹笑,夏安一眼看到那個鬼工球,嚇得嘟噥了下口水,連忙朝王書淮施禮。

王書淮看到女兒便挪不開眼,將鬼工球交給夏安,把珂姐兒給抱了起來,謝雲初聽得外頭有動靜,跨出門檻,看到女兒在王書淮身上撲騰,皺了下眉,“二爺身上帶著傷,何必抱她,她手腳沒個輕重,傷著了怎生是好。”

這還是妻子頭一回疾言厲色與他說話,王書淮不覺得唐突,反而認定妻子這是關心他,遂將孩子又交還給她,謝雲初接過來,目光平平無奇從鬼工球上掠過,臉色沒有半分變化,“外頭熱,進屋吧。”

屋子裡鎮著冰,林嬤嬤曉得謝雲初怕涼,將冰盆刻意擱在王書淮腳邊,王書淮坐在桌旁喝茶,珂姐兒越發重了,謝雲初將她扔在羅漢床上,離開了十多日,珂姐兒現在越發黏著娘,玩具也不耍了,裝個小無賴抱著娘親的胳膊,拿小嘴去親她,不肯撒手。

謝雲初心軟成了一攤水,輕輕撫著她額角哄她,珂姐兒更開心,使勁拿嘴去拱她的胳膊,謝雲初被蹭得發癢,忍不住發出笑。

這是一種發自內心,沒有任何修飾的笑。

王書淮看著妻子,她眼神柔得能滴出水來,她也曾這樣望著他,心裡忽然被刺了一下,連嘴裡的茶也不甚有滋味。

夏安心情忐忑地將鬼工球擱在桌案,王書淮一麵把玩一麵看著她們母女鬨,目光不知怎麼落到身旁桌案上的畫紙,畫上那繡球的輪廓與他手裡的象牙球如出一轍,正待拾起瞧一瞧,被謝雲初發覺,她立即開口,

“二爺手裡這球真好看,便是你說的鬼工球嗎?”

夏安等一眾丫鬟躲在簾後笑,虧主子裝得有模有樣。

王書淮立即擱下畫紙,將球遞給她,“你不是想玩嗎,拿著玩吧。”

謝雲初心情頓時五味陳雜,“二爺是轉贈給我嗎?”

王書淮一愣,旋即搖頭,“這是旁人贈我的,我若贈你不太合適,你喜歡我回頭替你尋一件。”

壓根就沒去想夫妻本是一體,何來贈與不贈一說。

謝雲初說不出是什麼感受,神色冷淡,“不必了,我也沒甚興趣。”扭頭帶孩子去了。

王書淮撫了撫額,斷定謝雲初這是不高興了,怪他缺少與女人相處的經驗,不知該如何讓妻子消氣,看來得尋同僚討討經驗。

飯後王書淮打算陪陪孩兒,不料前麵齊偉來報,說是戶部來了人,王書淮立即斂了神色回了書房,謝雲初便想他大約是身上帶傷夜裡不便行房,乾脆中午吃了飯意思意思過去了,畢竟前世他這個人便是如此,總是叫人猜他的心思。

謝雲初很快丟開,帶著女兒午睡。

來的不是旁人,正是朱世子,朱世子也在戶部當值,與王書淮又是姻親,戶部有些文書需要王書淮這個員外郎蓋戳,朱世子便主動攬下此務,將文書送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