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0097 字 3個月前

自皇帝安撫王書淮後,原本觀望的朝臣立即湧入王府噓寒問暖,官宦夫人也都跟著丈夫前來結交謝雲初。月底這幾日謝雲初忙著迎來送往。

有些官宦夫人品階不低,謝雲初尚且需客套地應酬,有些品階在王書淮之下,言語間自有討好,謝雲初以己度人,亦不能怠慢。

這樣的場景忽然讓她想起了前世,前世她當上首輔夫人後,最享受的反而是薑氏,薑氏將家務撂給她,端著首輔母親的架子,出入皆有人追隨,好不風光。

而她呢,來不及享受這份榮華富貴便病倒了。

今生嘛,她盼著丈夫順利登上首輔之位,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分家,她好過悠閒自在的日子。

臘月初一冬祭,國公爺回府主祭,這一日王家上下依照長幼在宗祠外排班立定。

這一回,出乎所有人意料,二老爺第一次以嫡長子的身份站在國公爺身邊陪祭,“書”字輩則以王書淮為首,女眷這邊,薑氏領銜,謝雲初立至長孫媳位祭拜。

二房嫡長的身份得到徹底確認。

正堂祭拜結束後,所有人又跟隨國公爺至宗祠內的梢間,這一小間在宗祠最西,十步見方,並不大,正北的位置擺放一年久斑駁的牌位,上頭寫著“王國公王赫之妻甄氏之位”。

國公爺親自上前拿著一塊錦帕給亡妻擦拭牌位,二老爺王壽含著淚跪在底下點燭祭拜。

身後各房人一一跪下磕頭。

三叩首後,國公爺獨留王書淮與二老爺,遣其他人出去用膳。

二老爺看著母親牌位被孤零零扔在此處,眼淚怎麼都抹不乾,

“父親,您今日便給兒子一句準話,當年先皇後見段家出事,長公主守寡,是不是為了牽製住您,便一杯毒酒賜死了我母親,再想著法兒將長公主許配給您?”

國公爺聞言,溫和的眸子瞬間變得冷厲,對著二老爺斷喝一句,

“胡說八道,早就告訴過你,莫要道聽途說,這些有心人惡意離間,你母親生你時大出血,產後身子虛,熬了沒多久便過世了,與任何人無關。”

二老爺猶然不信,輕輕哼了一聲,他指著上方的牌位道,

“既是如此,您為何不能將母親接入主祠祭拜,她是王家名正言順的宗婦,說句不好聽的,長公主還得靠後呢!”

國公爺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兒子,語氣冰冷,“你也知道那是長公主,什麼叫長公主,她是君,咱們是臣,讓一攝政長公主在你母親麵前行禮,你是要造反嘛?”

“給你母親單獨立祠,是先皇後的遺旨,為父違抗不得,是非黑白,為父心裡比你明白,什麼話當說什麼話不當說,我希望你擰得清,莫要給自己招來禍事!”

王壽不甘,梗著脖子辯駁,“那我問您,您百年之後呢,是跟母親合葬,還是跟長公主合葬,我母親又置於何地?”

國公爺麵容忽然變得深邃,如靜水流深一般窺不見半點波瀾。

王書淮也在這時,輕輕瞥了祖父一眼,他從這位飽經風霜的祖父臉上,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掙紮。

屋子裡一片寂靜。

王壽痛心疾首道,“她是長公主,會準許母親進入她陵寢嗎?即便成,我母親又算什麼?”淚水隱隱顫動自眼眶滑落,最後跌入他衣擺裡。

國公爺深深吸了一口氣,語氣放緩了許多,“孩子,這樁事為父一定安置好,給你一個交代。”

王壽搖頭,他仰著眸,極力忍住哭腔,自肺腑發出一絲極致的悲涼,“我想,如果我母親在天有靈,她大概寧願成一座孤塚野墳,也不願跟你們合葬。”

王壽話落,伏在地上泣不成聲。

國公爺緩緩將牌位擱下,粗糲的手掌輕輕搭在祭台,神情空落地看著前方的窗欞,陽光探入,空氣裡翻騰著一些粉塵,他目光忍不住晃了晃,那老邁的脊梁恍若一瞬不堪承受其重,也跟著顫了顫,嘴唇頜動了好幾下,最終什麼都沒說。

王書淮看了一眼祖父,又望了一眼父親,一言未發離開了宗祠,宗祠靠山麵水,沿著側麵一條平折的水橋往西,他瞧見謝雲初帶著孩子在對麵水榭裡曬太陽。

珝哥兒快四個月,長得十分壯實,被謝雲初抱在懷裡,珂姐兒手裡正提著一隻鳥籠在寬台上飛奔。

王書淮過石橋來到水榭,逗了逗謝雲初懷裡的珝哥兒,謝雲初卻順著他視線往宗祠瞄了一眼,

“父親與祖父吵架了?”

這樣的場麵司空見慣,每每祭祀,便是二老爺一塊心病,平日二老爺不敢跟父親頂嘴,也僅僅在這個時候敢於發泄一些不滿。

王書淮目光望向前方的水麵,語氣平靜,“是。”

謝雲初卻知道丈夫心裡並不如表麵這麼平靜,前世國公爺病逝後,為葬在何處,王書淮便跟長公主大吵一架,後來奪嫡成功,長公主兵敗自殺,成了孤塚,而王書淮呢,則將自己祖父與祖母葬在一處,也將王老夫人的牌位從小間挪至宗祠,接受所有後代的祭拜。

今生國公爺雖然好好的,但這樁事最後如何處置,也成了懸在二房頭頂的一把劍。

在心裡謝雲初自然更同情那位已故的祖母。

畢竟她也曾是那個香消玉殞的先妻。

這樁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好辦,先妻在前,繼室在後,偏生那個人是攝政長公主,宗法與國法之爭,誰也斷不出個子醜寅卯來。

先皇後這樁鴛鴦譜點的可真叫人頭疼。

就衝著這一點,這一世謝雲初要好好活著,不能讓任何人占據屬於她的位置,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受人蒙騙喚彆人為娘。

到了午後,一個更令人震驚的消息傳遍王府上下。

“你說什麼,長公主要搬回府裡住?”

四太太嚇得拽緊了管事嬤嬤的手腕,不小心將人給摳出一條紅痕,

“是什麼緣由搬回府裡?”

管事嬤嬤忍著痛答道,“今日初一,長公主陪著陛下上朝,結果一名禦史膽大包天

,罵長公主殿下牝雞司晨,甚至以身撞柱威逼長公主殿下離宮。”()

;

?想看希昀的《長媳(重生)》嗎?請記住[]的域名[(()

四太太聞言跌坐在圈椅裡,精神氣兒頓時萎了。

長公主一旦離開皇宮,意味著王家失勢,也意味著幾位太太要直麵這位婆母,身為掌家主母的四太太壓力倍增。

四太太匆匆離開賬房回到琉璃廳,果然見府上的女眷均在議論此事。

四太太見大太太三人坐在正北的爐子旁,立即擠了過去,“三嫂,你打聽到具體消息沒,母親真的要離宮嗎?”

四位太太神色並不輕鬆,這些年長公主深居簡出,誰也沒真正嘗過做媳婦的苦,一旦長公主回府,大家的日子可想而知,人家即便離開皇宮,那照樣是皇家的長公主,照樣是功勳卓著的皇帝親妹,誰敢不敬畏她。

薑氏一麵幸災樂禍,一麵又害怕長公主回府折騰自個兒,“一個禦史而已,三弟時任都察院副都禦史,想要擺平此事應該簡單吧。”

三太太憂心忡忡道,“事發突然,他什麼消息都沒收到,眼下已當眾鬨出來,即便將那禦史打死也無濟於事。”

四太太差點要哭了,在婆母眼皮底下當家,簡直是如履薄冰,老天爺真的跟她過不去,她這威風日子才過了多久?

“這可怎麼辦,咱們煦哥兒和業哥兒還沒科考呢,往後還指望母親提攜,母親乍然離開皇宮,咱們將來又指望誰?”

三太太比她看得開,“甭管母親在何處,孩子科考得憑真本事,隻要考上了,總歸有出路的。”

四太太沒三太太這麼樂觀,她還想到了一個人,那就是王書淮。

以王書淮在戶部的功勳,閣老指日可待,隻是四太太絕對豁不下臉麵去討好二太太,她把目光瞅向奶奶席,竟然不見謝雲初的人。

“雲初呢?”

大少奶奶苗氏接話道,“雲初去了戒律院,今日午時有個婆子喝了些酒耍酒瘋,不小心放了一小廝進二門,鬨出了些事,雲初正在處置呢。”

這話一出,四太太心裡更堵著了,她乾嘛想不開要把謝雲初往戒律院使,這下好了,把人得罪了,今後她又怎麼舔的下臉去求人。

謝雲初也聽說了消息,優哉遊哉進了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