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0 章(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1692 字 3個月前

車轆滾滾,霞光褪儘,京城仿佛浸在一片暗青的水色裡。

冷杉遞來一疊西楚邸報給王書淮,王書淮手搭在小幾邊上神色沉靜一一過目,西楚戰事告一段落,卻沒有完全結束,戰士們還在邊境休養,隨時等著王書淮主動出擊。

謝雲初就坐在對麵,靜靜望著他。

回想方才山門前的一幕,她忽然想,她為什麼不能像沈頤那般,跟丈夫肆無忌憚撒嬌。

或許是那份清醒克製讓她在王書淮麵前始終保持一份距離,又或許還有些難以釋懷的芥蒂,讓她根本無法徹徹底底跟這個男人敞開心胸。

那日江梵打趣她,若真有個脾性好任她頤指氣使的夫君在跟前,她願意換嗎,當時喉嚨明顯打了個哽,那一瞬間她明白,她不願意。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對這個男人還有感情。

四年的朝夕相處,相濡以沫,王書淮一次又一次往她心坎上敲擊,她收獲了太多,也明白了更多,縱然不可能像前世那般孤注一擲愛他,卻也做不到無動於衷,是時候褪去那一層桎梏,慢慢走向他。

麵前的男子修長的手指深深捏著邸報,眉目輕蹙罩著一層疏離的冷色,時而凝神思索戰事,時而抬眸往她遞來溫柔一眼,看完邸報,王書淮抬起眸,見謝雲初有些失神問道,

“你在想什麼?”

謝雲初搖搖頭,“沒什麼....”

她今日穿了一件櫻花粉的提花牡丹緞麵袍子,眼眸如水,雙頰泛紅,又白又嫩的臉蛋生生將身上那櫻花粉的嫩色給壓了下去,王書淮將小幾移開,傾身過來,謝雲初後脊緊緊貼在車壁,睜著雙目鎮定望著他。

王書淮雙手撐在她兩側,清雋的雙眸如倒垂的星海,亮度驚人。

謝雲初看著那張近在遲尺的俊臉,承認有那麼一瞬的心動,緩緩籲了一口氣,隨後輕輕印上了他的唇。

這是謝雲初第一次主動親他,方才那點沒由來的嫉妒與遺憾甚至是失落瞬間消弭於無形,王書淮牢牢盯著她不敢動,她的唇瓣太軟如同漂浮在天際的閒雲,輕輕在他心尖蹭了蹭又離開了。

謝雲初抽離後,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王書淮顯然不滿足於此,寬大的掌心覆過她後腦勺輕輕滲入她發梢間,控製住她後脊,隨後勢如破竹地銜過去,薄暮冥冥,呼呼的寒風從車簾縫隙裡灌進來,從耳畔一嘯而過。

粗糲的指腹有以下沒一下摩挲,綿綿的熱浪仿佛要從眉間唇齒甚至身子深處慢慢往下墜,謝雲初所有的嗚咽被他含在嘴裡,雙手要去推他,剛碰上那堅硬如鐵的胸膛與胳膊,他貿然用力,她雙臂驀地發軟垂了下來。

謝雲初覆在他肩頭,身子軟綿綿的,久久說不出話來。

下馬車時,謝雲初看了看被他撫平的裙擺,身子猶在打顫,迎麵管家笑嗬嗬迎上來,喚了一句一爺一奶奶,那眉目清雋的男人負手而立,眼梢歇著霽月風光,抬目直視前方,一如既往淡漠溫潤。

謝雲初暗暗罵了一句衣冠禽

獸,

跟在他身後跨進門檻。

王書淮照舊先去書房忙碌,

謝雲初回了春景堂,進去時,珂姐兒趴在弟弟小幾旁教他握筆,珝哥兒才兩歲怎麼能握筆,他安靜地看著姐姐捯飭,珂姐兒教了一會兒見弟弟無動於衷,滿臉沮喪,看到謝雲初回來,便撲到她懷裡告狀,

“弟弟太笨。”

謝雲初哭笑不得,將她抱起來坐在羅漢床上解釋道,

“弟弟還小,珂兒跟他這麼大時也不會握筆,這樣,珂姐兒自個兒先寫,寫好了給弟弟瞧,好嗎?”

珂姐兒眼珠兒烏溜溜轉著,立即從娘親懷裡滑下,坐在自己的小幾後開始提筆寫字,珝哥兒看了看自己手裡空白的宣紙,又瞅了瞅姐姐,他好奇地來到姐姐身邊,看著姐姐一筆一劃寫得很是認真,他小臉蹙得緊,陷入了尋思。

謝雲初對兒子甚是無奈,他話少性子沉靜,大多時候自己安靜地在一旁玩,不感興趣的一眼都不多望,這一點像極了王書淮。

陪著兩個孩子讀了一會兒書,讓乳娘接過去哄睡,謝雲初又是沐浴又是絞發,足足弄了個半個時辰方出來,雪白的玉足趿著軟鞋俏生生立在屏風處,春祺蹲下來替她擦拭足尖的水珠。

這時,門口光線一暗,一道挺拔的身影來到屏風處。

夫妻倆目光撞到了一處。

王書淮眼神明顯意猶未儘。

謝雲初裝作沒瞧見的,越過他施施然回了臥室,一刻鐘後王書淮淋了浴,迫不及待鑽進了她的被褥。

謝雲初半推半從了他。

過了一會兒,想起白日的事,謝雲初還有些惱羞,

“王書淮,你以前可不那樣。”嗓音悶悶地壓在喉嚨裡。

王書淮以前確實不會那樣,現在為了她不知不覺已沒了底線,見她一會兒喚一爺,一會兒直呼其名,心裡也有些惱怒,將人捧在掌心給箍緊,眯著眼靠得更近,“喚聲夫君來聽聽...”

謝雲初俏臉一撇,踢了他一腳。

隻是這一腳踢下,如引狼入室,自個兒也沒落著好。

眼看要到中秋,書院放了假,翌日醒的便晚。

謝雲初在床榻上賴了一會兒不肯起,薑氏如今徹底歇了折騰兒媳婦的心思,隻初一十五需去上房露了麵,也不拘泥時辰,大家都落得自在。

上午忙著給通好之家準備中秋節禮,到了午後照舊去琉璃廳湊熱鬨。

哪知道今日一過去,見王書雅杵在雕窗下抹淚。

王書琴也悶悶地坐在一旁不吱聲。

其他幾個嫂子正要問緣故,見謝雲初過來,大家夥湊一塊拉著王書琴問是怎麼回事。

王書琴看了一眼獨自對著窗外出神的王書雅,歎了一聲,

“前段時日,書院開學時,書雅認識了一年輕士子,名喚霍營,後來書雅下學間又偶遇了幾次,一來一去便熟了,昨個兒四嬸與書雅商議,借著中秋之際,要她跟寧侯府的三公子相看,書雅不肯,鬨了一宿,今日天還沒亮,人便跑來琉璃

廳坐著(),

?()?[(),

“是貢院的學子嗎?我怎麼不知道。”

王書琴麵露愧色,“我也是無意中瞧見一回,書雅不叫人說,我也不好吭聲。”

謝雲初臉色微沉,一個是公爵府的大小姐,一個是尚未及第的尋常士子,四太太如何滿意這門婚事。

大約是聽到大家在議論她,王書雅紅著眼回過眸,嗓音尖脆道,“我不管,那日若非他,我怕是要摔狠了,他家境尋常又如何,隻要人品過得硬我便嫁。”

這時廊廡外傳來一陣冷笑,“人品過硬?你哪隻眼睛瞧見他人品過硬?你個呆子,你個傻子,人家是早瞧上你了,守株待兔呢!”

四太太搖著一把羽扇,氣呼呼邁了進來。

王書雅拔身而起,拗著臉駁道,“娘親心思曲折,看誰都像是惡人,但凡有人靠近我,便是圖謀不軌,您真的不該在王家當太太,您該去大理寺當少卿。”

平日越是溫吞的人,真正拗起來誰也擋不住。

四太太聽了這話又怒又笑,直挺挺立在琉璃廳正中,指著她喝道,

“你個沒良心的小蹄子,我為了你操碎了心,你卻不知好歹,親疏不分,敵友不明,你信我,我著人去試探他,必定露出真章!”

王書雅不甘示弱,“他是什麼人我門兒清,我自個兒有一雙眼,無需您自作聰明。”

這話已經有些大逆不道了。

誰也沒料到王書雅倔起來跟頭牛似的。

四太太胸口起伏不定,指著她與目瞪口呆的眾人道,

“瞧見了吧,你們平日都說她最是乖巧溫順,實則不然,她不在乎的隨你怎麼折騰她一聲不吭,一旦觸了她的逆鱗,她比誰都要狠。”

三太太也在這時由人摻了進來,連忙朝四太太招手,叫她莫急。

“寧家的事按下不表,先著人去探一探那士子虛實,若真心是算計咱們姑娘,必定叫他好看。”

那頭王書雅聞言頓時大哭,對著眾人吼道,“我好不容易有個知心意的人,你們便費儘心思拆散,日子是我自個兒過,跟你們何乾?”

四太太聞言壓抑的怒火登時躥了出來,怒道,

“好,王書雅,你若真是個能耐的,從今日起,脫了王家,自個兒謀生去,我看那霍營還願不願意奉承你?”

王書雅一呆,“娘親,您這是逼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