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章(1 / 2)

長媳(重生) 希昀 10002 字 3個月前

王書淮眼神無意識地落在地麵,手掌一遍一遍撫觸她的發梢,使勁將她往懷裡藏,血水順著唇角往下落在她肩口,染紅了她月白的衣裳,暗啞低沉的嗓音一遍遍喚她的名,空蕩蕩的心終於在她一聲聲回應中慢慢得到填補。

謝雲初感覺到他挺拔的身子在晃,仿佛往她身上壓來,這才抬起眼,入目的是布滿了胡渣的下顎,消瘦的麵頰凹進去,突出顴骨來,往上雙眼被覆住,神情憔悴不堪,仿佛經曆了巨大的摧殘,謝雲初的眼眸被那截白紗給刺痛,拽著王書淮的衣襟痛聲問,

“你的眼怎麼了,你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王書淮搖著頭,嗓音虛弱之至,“快好了,彆擔心...”依舊將她往懷裡抱,不舍得鬆開她零星半點。

這時,冷杉從裡麵背起昏厥的謝雲佑出來,見兩側山火即將蔓延過來,忙催道,“爺,咱們快些離開。”

侍衛簇擁著一人撤離,

不一會高詹帶著人也衝上來,一麵將孔維和沈婆婆給抬下去,一麵又聽從謝雲初的吩咐將孔維的寶器均給帶走。

就在高詹準備讓侍衛去抬信王的屍身時,突然間一串火從地縫裡竄出,正中信王的屍身,隻聽見嘭的一聲巨響,信王的屍身被炸個粉碎,高詹察覺不對勁,立即招呼所有將士退出山莊,待所有人退去水泊之外,一聲聲爆炸聲從地底下傳來,整座山莊被煙火籠罩,慢慢坍塌。

半個時辰後,王書淮等人被轉移至十裡外的營帳。

軍醫連忙給王書淮取出鐵釘,包紮傷口,謝雲初在這個空檔找到高詹詢問經過,

“你告訴我,書淮的眼怎麼回事?”

一人立在營帳外的一處樹蔭下說話,高詹望著遠處濃煙飛騰的山脈,搖著頭深歎了一聲,將王書淮發現她失蹤到今日所有事原原本本告訴她,

“我們找不到任何你被信王帶走的證據,所有人告訴他,你死了,他就是不信,風裡雨裡奔波,幾日幾夜沒合眼,就這麼把身子給熬壞了,你出事後,他跟沒了魂似的,行事癲狂,不許人辦喪,不許人提你死,從你離開至今日,他沒上過朝.....”

謝雲初癡癡立著,心裡空空蕩蕩的,仿佛有海潮洗刷她的心,有浪花一遍遍拍打過來,她也不知佇立了多久,大約腳麻了淚乾了,聽到裡麵有人說醒了醒了,拔腿便往營帳跑。

進去時,瞧見長塌上那人神情明顯慌張,揚起手臂在四處摸,便知王書淮在尋她,連忙撲過去,拽住了他,將他寬大的手掌往心口放,“我在這...”

帳內的人均退了出去。

王書淮臥在軟枕沒動,雙手牢牢握住她,喃喃望著她的方向。

眼前的紗布已被取下,整張臉明朗朗地擺在她麵前,沒有一處能跟記憶裡的俊美男子相重合,可以稱得上是瘦骨嶙峋,鬢角黑白相間,已泛起了不少白絲,看起來蒼老了許多,眼底血絲尚未褪去,雙目無神,謝雲初瞧在眼裡,痛在心裡,埋在他掌心大哭,

你怎麼...怎麼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

你叫我怎麼敢認....”

王書淮絲毫沒當回事,

眼底含笑,指腹輕輕在她麵頰摩挲,察覺到她肌膚細嫩柔軟,怕自己粗糙的指腹傷到她,稍稍一縮,謝雲初察覺,非要將他手掌按在麵頰,不許他退縮,淚水綿綿順著他指縫往下落,王書淮長臂穿過她後頸將她整個人往懷裡帶,謝雲初貼在他未受傷的右肩口,顧不上外頭將士如雲,乾脆挪上床倚在他懷裡。

王書淮左肩剛上藥不敢動,將頭偏過來輕輕靠著她發梢,心底的後怕久久褪不去,聽得懷裡的妻子抽抽搭搭,輕聲安撫道,“彆怕,我沒事,隻要你好好的,我死了也甘願...”

王書淮確實做了以命換命的準備,隻要謝雲初離開,高詹炮轟整座孔明山莊,餘孽一個不留。

謝雲初輕輕錘了他一下,“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這兩日齊偉守在這附近,喬裝成砍柴的樵夫圍著孔明山莊轉悠,過去他曾蹲守信王府,信王親信十個能認出八個,恰恰一日發現一個眼熟的男子頻繁出入鎮上一鋪子,一進去半日不出來,齊偉覺得蹊蹺,等王書淮一到,他與冷杉便帶著人撲進去,將那鋪子的人一網打儘,果然在後罩房的灶台發現了密道,這才踵跡至孔明山莊。

謝雲初與王書淮在帳內歇息的片刻,高詹來到謝雲佑休息的小帳,謝雲佑坐在杌子上,撫了撫腫脹的後腦勺,滿臉的頹喪,高詹好笑地走過去,來到他跟前蹲下,

“怎麼樣,可有哪裡不適?”

高詹倒是很慶幸,慶幸信王沒有喪心病狂弄死謝雲佑,能讓謝雲佑陪伴謝雲初左右。

謝雲佑還在為被信王輕而易舉製住而耿耿於懷,

“高大哥,回去我要跟著你拜師學藝。”

高詹哈哈大笑,拍了拍他肩膀,“好,準備一下,咱們要啟程回京,你爹爹還在等著你呢。”

謝雲佑想起垂危的老父,長長籲了一口氣,起身道,“煩請告訴我姐和姐夫,我先騎馬回京。”

高詹連忙喚住他,“你姐夫對外聲稱你在府上養病,你回京時記得隱匿行蹤。”

“我明白。”姐弟倆消失這麼久,難保有些閒言碎語,得為姐姐名聲著想。

謝雲佑立即出門,尋侍衛要了一匹馬,高詹也點了一些人手護送他先走。

謝雲初歸心似箭,急著要看到兩個孩子,大軍整頓半個時辰,留下高詹收拾首尾,冷杉準備一輛寬大嚴實的馬車,先護送他們夫婦回京。

王書淮肩上的傷口並不大,上了藥後,痛感已經不太明顯,來時他思慮全備,吩咐夏安帶著謝雲初日常的衣物坐馬車來南陽接她,此刻主仆一人坐在另外一輛馬車抱頭痛哭,夏安將家裡一切告訴她,

“您走後,可把姑爺給嚇瘋了,所有人勸他放棄,他偏不,非要查,得多虧了他不離不棄....”夏安想起來還陣陣後怕,數度哽咽,“南府那個柳氏竟然在太太和老爺跟前嚼舌根,說什麼一年後續弦,姑爺聽了大怒,差點將那柳氏給

掐死,一怒之下,將太太和老爺送回了老家.....()”

;....?()”

謝雲初聽了半晌,不知不覺濕了衣襟。

讓夏安給她將身子擦洗乾淨,重新換自己的衣裳回到王書淮的馬車。

王書淮也由隨車而來的明貴伺候著擦洗了一番,換了一身乾乾淨淨的白衫,謝雲初上車來,一話不說往他懷裡鑽,貼著他暖暖的心口,什麼話都不說。

王書淮目光牢牢注視著她,依舊隻能看清她的輪廓,不能清晰辨認她的眉目,就感覺有一團白晃晃的臉在他麵前晃,心裡格外熨帖,

謝雲初眨著熠亮的眸盯著他不動,雙手覆上他眼眸,輕聲問道,“接下來你隻管好好養身子,儘快恢複。”

王書淮壓根不在意這些,伸手將她攬入懷裡,唇瓣摩挲著她的發梢,“隻要你在,我什麼都不在乎。”

謝雲初瞪了他一眼,語氣帶著嬌嗔,“不行,現在的你好醜好醜,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模樣...”

王書淮被這句話給砸蒙了,雙目本就沒有什麼神采,聽了這話,眼睫輕輕垂了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這輩子從未在意過容貌,也沒去想象過謝雲初眼裡他是什麼模樣,如今妻子堂而皇之嫌他醜,令王書淮生了幾分迫切和緊張,僵硬了片刻,他撫了撫自己麵頰,

“真的很醜?”

謝雲初怕打擊他,往他脖頸下拱去,不說話。

這相當於默認了。

王書淮呼吸浮浮沉沉,一顆本就慌亂的心越發無處安放。

“雲初,你...給我一點時間,我會養回來。”他磕磕絆絆道,

謝雲初聽了這話放心了,這回他可是去了大半條命,若不好好養著,恐留下禍根。

怕傷到他痛處,又示意他往下躺,一人緊緊依偎在一處。

依偎好像不夠,還不能安撫那飽經風霜經曆生死離彆的心,謝雲初在他懷裡抬起眼,目光捕捉到他的唇,輕輕探過去,裙擺鋪在他身上,飽滿的柔軟跌在他胸口,她懸在他上方試圖索取,手掌壓在他掌心,將他十指慢慢推平,再穿插過去,能感覺到他緊繃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