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太太都很和善,其他妯娌也很可親,小姑子都見過更不擔心,敬茶禮下來,一切都很融洽,自然她也並非涉世不深的小丫頭,明白這樣的世家麵子功夫厲害,不要輕易舍了心,又牢記王書淮所教,端得是四平八穩,反倒是旁人主動攀結她敬重她。
隨後王書淮帶著謝雲初去祠堂上譜,結束後一個回了書房,一個被王書琴姐妹請回了琉璃廳,謝雲初生得好,性子也不咄咄逼人,王家人都很喜歡她,二太太看出王書淮的心思,便當場發話讓謝雲初以後跟著她看賬。
謝雲初倒是樂意,就是王書淮先前承諾不讓她管家,擔心惹夫君不高興,心中略有遲疑。
午膳擺在琉璃廳,一家人熱熱鬨鬨吃了飯,謝雲初跟著王書淮回了春景堂,入了院子便告訴他,“二嬸叫我往後跟著她看賬?夫君,這麼大事,我不敢做主,想討你的主意。”
夫婦二人進了明間,隔著高桌坐著,王書淮問她,“你自個兒L怎麼想的?”
王書淮也是吃了前世的苦,曉得謝雲初積勞成疾,不願讓她操勞,但護著她不是讓她成為籠中鳥掌中雀,他需考慮謝雲初的感受。
謝雲初神色堅定,“夫君,我是王家長媳,該我擔的責任我不能推卸,二嬸有這個好心,我便願意跟她學,即便不能掌家,學些本事也是好的,您覺著呢?”
王書淮尊重她的意思,“那便聽你的,隻是不要事事往
() 自己身上攬,身子為重,記住,人沒了,就什麼都沒了,無論什麼人和事都沒有你的身子重要,明白嗎?”
謝雲初莫名在他神色裡察覺到一絲緊張和忐忑,她不知王書淮對她在意到這個份上,安撫道,“放心吧,我知道的。”
上午敬茶穿得十分莊重,眼下謝雲初急於換身家常褙子,便打著哈欠道,“夫君,我先去換身衣裳。”
也不知是累了困了,還是迷糊了,折去內寢時,腳在台樨上磕了一下,
“哎喲!”
王書淮聽得響動,立即起身踱過去,見謝雲初正扶著屏風,抬著腳尖,王書淮連忙彎腰將她抱起來,來到外間羅漢床,蹲下來要去退她的繡花鞋,“我來瞧瞧。”
謝雲初覺得他有些大驚小怪,將腳一縮,“沒事的,就磕了一下而已。”
王書淮抬眸,神情嚴肅問她,“疼不疼?”
謝雲初語氣頓了下,隨後道,“不疼。”
王書淮沉默了,看著她眼底慢慢流露一些無奈。
“真的不疼嗎?”
他也是在謝雲初死後,從林嬤嬤和夏安等人訴說的點點滴滴中,知曉她在王家的不易,她素來什麼事都不願跟他說,報喜不報憂,這個毛病得改。
謝雲初還是第一次見王書淮這般嚴肅認真,雙眸盛滿了無措,遲疑片刻,如實道,“有一點疼。”
王書淮將她鞋襪褪去,捧起雪白的玉足,母趾頭甲片破了一塊,□□裡滲出一些血色。
雖然不是什麼大傷,疼是肯定疼的。
謝雲初探頭瞄了一眼,才發覺蹭的有些重,懊惱道,“怪我走路不小心。”
自小父母離異,又扶持著幼弟長大,謝雲初從來沒有叫過苦,也不敢叫苦,若是病了傷了,長輩也是責怪她沒有照顧好自己,謝雲初下意識便把責任往自個兒L身上攬。
王書淮聽著這話,沉默時間更長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微躬著脊背坐在矮凳上,目光落在她腳趾上久久沒有說話。
他該要想到的,她前世爹不疼娘不愛,還有個弟弟要照料,小小年紀忍辱負重,沒有人疼她,進了王府,一朝高嫁,處處謹慎,恨不得擔個賢媳的明頭,無論對著誰都是儘善儘美,以求有安穩的立足之地,所以過得很辛苦。
可惜,他總把後宅諸務當做小事,沒放在心上,也忽略了她。
越看著眼前的謝雲初,越知前世的自己有多混賬。
僵坐了一會兒L,他沉默起身去博古架尋來小藥箱,幫著她處理了傷口,隨後將那雙腿擱在羅漢床上,含笑看著她,“你歇著,我就在這裡陪你。”
謝雲初望著他眉目,看到他深邃的眼眶微有些泛紅,神色依然是鎮靜的,卻又有些不同。
“夫君,你怎麼了?”
王書淮情緒從不輕易外露,眼底笑意淺淺,“我沒怎麼,我隻是在想,既然你是我的妻,往後咱們榮辱與共,夫妻一體,你有什麼事要同我說,我有何打算也要告知你,是也不是?”
“那是自然。”謝雲初道。
王書淮接著說,“若是家裡有什麼人給你委屈受,要告訴我,遇到什麼難關要告訴我,哪兒L不舒服要做聲,不要什麼事都埋在心裡,好嗎?”
謝雲初慢慢紅了眼,誰不願意盼著嫁一個貼心的夫君,“這樣會不會覺得矯情?”
“不,不會的,我願意聽,你明白嗎,若是你過得不好,我一無所知,等到後悔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王書淮慢慢握著她的雙手,語氣溫柔,
“彆人覺得你矯情,是因為他們心裡沒有你,我不會,你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是要與我共度一生的人,我願意聆聽你的一切。”
“在彆人那裡,你不是唯一,在我這,你是。”
淚水模糊了謝雲初的雙眼,她一頭紮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