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蟲帝戀戀不舍的目光之中,顧餘溫一點點退出這間豪華卻處處怪異的寢宮。
這隻雄蟲是真的極想挽留他,奈何他找不到任何的借口,尤其是在雄蟲紀念日這個特殊的日子。
他對著顧餘溫的背影沉思良久,眼底跳躍著顧餘溫看到就忍不住腦子疼的詭異色彩,剛剛顧餘溫坐在他的床邊時......雄蟲曾輕輕扶了下他的手。明明都是雄蟲的手,卻是天上地下兩個極端——一隻枯朽如腐木死皮包著骨頭,一隻卻白皙潔淨溫熱柔軟。
那是他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再感受過的,屬於年輕的雄蟲的鮮活健康的生命。
是他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重新得到的、他夢寐以求的曾經擁有卻又不甘失去的東西。
蟲帝嫉妒的眼睛都通紅了。
衰敗的身體已經讓他連久坐都十分困難,他的身體遠比顧餘溫看見的還要破敗上三分,甚至外界不知道的是蟲帝已經開始進入到時不時就會陷入昏睡的階段了。在顧餘溫到來前不久這隻蟲甚至連著昏睡了十幾天,宮中的蟲險些就以為他要與世長辭,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他極可能哪次闔眼就是永眠。
他強撐著自己集中精神,隻是生理已經不允許他做到這些,他的注意力開始控製不住地渙散,要是在他年輕的時候這麼一會兒恐怕已經心思輾轉出了無數個對付顧餘溫的辦法,如今他卻連思考對方的名字都要耗費極大的力氣了。
雄蟲控製不住地大喘了起來,他的侍者蟲一邊將他扶好一邊給他順著氣——為了這次能順利召見顧餘溫,蟲帝特意下令將平時輸入進他身體的植物能量加多了數倍,這才能勉強裝作是正常的樣子與顧餘溫說上這麼幾句話,在顧餘溫離開後這些加倍輸入的能量造成的副作用頓時全部顯現了出來——蟲帝的身體早已無法支撐這麼龐大的能量了。
早早候在隔壁房間裡的醫療蟲們一股腦地湧出,侍者蟲們小心翼翼地將蟲帝挪到了移動床架上,迅速開始了這個月以來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搶救手術。
這些顧餘溫就都不知道了。
在蟲帝重新躺入醫療艙接受急救的同時,顧餘溫已經坐上了離開A區的飛行器,大廳裡仍舊有不少雄蟲繼續著玩樂,蟲星上曾經流傳著這麼一句話——雄蟲的一生中能分為三份,三分之一的時間在雌蟲們的床上,三分之一的時間在宴會的現場,餘下的三分之一則是他們的吃飯睡覺等日常。
這些嗜宴會如生命的雄蟲玩上三四天都是常有的事情,顧餘溫坐在飛行器上透過半透明的玻璃向下望去,身後恢弘的建築如流星般從他的視野中劃過並消失,高聳的圓塔型建築中雄蟲們仍舊在載歌載舞,顧餘溫看著卻隻覺毛骨悚然——那些精美的建築仿佛一張張時刻準備吞噬著雄蟲的血盆大口,這麼多年或許有雄蟲已經被吞噬掉了也說不定。
他深吸了口氣,突然有點想自家的雌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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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日是蟲星上最長的法定長假,顧餘溫本來準備帶著顧璨回他們的房子裡的,隻是後麵又出了顧璨住院的這一遭......他們來回路上的時間還不夠折騰的呢,隻能在醫療中心的十二樓度過顧餘溫蟲生中的第一個節日了。
蟲族皇室飛行器上的家紋圖案是用一中極其特殊的材料塗裝而成的,無論是在漫天大霧中還是無儘深夜裡,哪怕是再微弱的光線都會被這中材質敏銳捕捉到,從而折射出耀目刺眼的光芒。顧璨靠在寬敞的落地窗前,隔了遙遙就能看到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金屬圖紋。
他顧不得感慨皇室這幾十年來沒有一點變動的塗裝技術,他腦子裡已經被分彆了大半天的雄主給填滿了。
他恨不得當場跑下樓去等候在飛行器降落坪上第一時間迎接他的雄主,隻是狂喜之餘還是勉強有一絲理智在提醒他不要隨便出這一層樓,他焦躁地在原地轉了兩圈,像是隻看到了肉但卻無法走出籠子的大獅子。
——尤其是在看到其他的雌蟲迎到承載著他雄主的飛行器麵前時,這中憤怒達到了極致!!!
顧璨死死盯著那幾隻雌蟲的背影,爪子又一次不受控製地冒了出來。
由於紀念日到來的緣故,平日裡許多禁止其他雌蟲進出的地方也放開了權限,長假裡同樣有不少非本校的雌蟲會進入學院裡參觀玩耍,這幾隻雌蟲就是其中的一隻。
顧餘溫無論在哪裡都是備受矚目的存在,他這些日子陪著自家“身嬌體弱”的雌蟲一起住在醫療中心裡的事情又不是什麼秘密,這幾隻雌蟲就是偷著跑來想要瞻仰一下雄蟲身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