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親征已經定調。
一些已經不出世的老頭子都從家裡了炸了出來, 天天蹲在楚笑宮門前吵。
議會這邊有各種政治家族大家長、德高望重的民意代表、早就退休的民選終身成就獎政治家。
貴族這邊, 兩個公爵、幾個伯爵都依次露了個臉。
但是無論來多少人, 吵得多少凶,絲毫不影響楚笑備戰進程。
規司和軍部可能是太了解楚笑的脾氣,第一天派了最強戰鬥力過來吵完後,反而消停了下去。
他們幾乎同時停止了無意義的爭吵和勸解,開始輔助楚笑進行備戰。
而帝宮政務院,向來是星帝的一言堂, 勸誡歸勸誡, 不影響對星帝命令立刻執行。
所以備戰的進程總的來說非常順利和諧。
主要的問題出在楚笑自己身上, 她沒有自己的班底。
自己名下掛著的兩支軍隊, 一支帝衛軍, 出身好戰鬥力高,可是從來沒有上過戰場, 一支浮空軍,戰鬥力強組織力現在也出來了,卻需要藏著當做奇兵使用。
楚笑和軍部溝通了一下,留守在首都星的第二聯軍分出一半兵力作為基礎班底,在路上跟第五聯軍一半兵力彙合, 加上自己一半的帝衛軍,以一個多聯軍的兵力奔赴前線。
除了聯軍原本就配有的貴族之外, 還多了十位中階貴族,兩位高階貴族。
最後反而是總指揮上意見分歧非常大。
星帝親征,名義上的總指揮是星帝, 但是楚笑並沒有實戰經驗,所以實際總指揮要另外選出,且要求很高。
不僅要指揮出色,確保星帝親征能夠開戰即勝,還需要身份足資曆夠,能夠壓親征隊伍內各種副指揮高階貴族一頭。
宴圖想了想:“這次星帝親征,我去好了。”
一旁的楚公爵一改往日沉默的樣子,衝著宴圖笑:“元帥,您都多大年紀了,這個機會還是讓給我好了。”
“什麼叫多大年紀。”宴圖端著茶杯的手一頓,翻了個白眼,“我隻比你大八歲。”
“八年呢,您軍校快畢業了,我還在上小學。”
楚公爵擼了一把自己新剃的頭發:“再說了,那群貴族小毛頭,一個比一個脾氣大,我去還能壓著點。”
的確沒有比楚耀更合適的人了。
楚家現在的榮耀,一大半都是他在戰場上廝殺出來的,當年幾場戰役,都是指揮係教材級彆的打法。
哪怕是去年,聯軍在前方縱橫,大局一半也是楚耀在指揮中心把控的。
而且他和楚笑之間的關係……
話說到這,宴圖沒有繼續糾結:“現在在軍部的這些人,你看得上的都挑走,副指揮你定,裝備什麼的,我有的都行。”
基本上就是軍部的家底隨便挑的意思。
楚公爵:“那我就不跟您客氣了,彆的都好說,您先把您的‘黑電’給我吧~”
宴圖啞然。
說不客氣,這貨還真不客氣。
“黑電”是他二十年前在前線征戰時的戰艦,集防禦和攻擊為一體,幾年前因為要出借給儲君出征,從裡到外升級過一次。
後來星帝身體每況日下,儲君被留在帝城,“黑電”重現眾人的機會就被耽擱了。
宴圖想著自己一輩子可能也用不上了,歎了口氣:“拿走,都拿走吧。”
這事兒傳到規司那,厲千裡還特地跑到了帝宮一趟。
他小聲嘟囔了幾句,在看檔案的楚笑沒有聽到,等她轉過頭的時候,就見厲司長蹲在了地上,有些氣鼓鼓的垂著頭。
楚笑放下檔案,回憶了一下自己剛剛聽到的內容:“您對‘黑電’有意見?”
“‘黑電’戰功卓越,我對它沒有什麼意見。”厲千裡盯著自己的鞋子,“但是我們有自己的戰艦。”
楚笑有些驚訝:“規司有自己的戰艦?”
“不是規司。”
厲千裡蹭的一聲從地上站起來:“是帝宮有自己的戰艦。”
***
前線開戰後,帝城迎來了又一波移居人潮。
大多是被戰火波及的行政星居民。
攜家帶口,帶著全部家當,臉上或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也有帶著對新世界新生活的茫然。
司機老吳在出租車行業乾了三十年,從小吳一路走來,他已經經曆過無數次這樣的情況。
在年輕還是小吳的時候,可能還覺得自己家鄉被“占領”的感覺,但是隨著年紀越來越大,他的心態也在逐漸發生的變化。
尤其是去年那一場大戰之後,他已經從自己的家在“首都星”轉換成家在“帝國。
所以客人從航站出來的時候帶著滿滿一堆的行李,他的心態不僅平和,還多出了幾分熱忱。
“寵物要放在這裡,不然悶一路會悶壞的。”
“不怕壓的東西放地下。對對對,那個塑料箱拿過來,放在最底下。”
“孩子不能媽媽抱著,不安全,座位底下有折疊兒童安全椅,爸爸你幫忙拿一下,按下紅色按鈕,插入後座就行了。”
“後車座上有水和糖,我看寶寶都哭了,可能是餓了,先吃個糖。”
……
可能是他表現的太熱心,一家三口的年輕爸爸,臉上露出些戒備來,任憑孩子哭著,車上過的水和糖一動沒動。
老吳看在眼裡:“你們彆緊張,當初陛下一個人來帝城,才二十一歲,坐我的車的時候,可比你們自在多了。”
“陛下。”
年輕的爸爸愣了一下,覺得司機什麼都敢吹:“貴族也坐出租車?”
“咱們陛下呀,是從逐際城來的,那時候她還不是貴族呢,也跟你們一樣,從航站出來正要去規司錄入。”老吳眯著眼睛笑,當時他還怕對方不給錢,把人反鎖先付賬才給開的門。
他點開屏幕,調出一張照片。
正是車後記錄儀截圖下的畫麵,年輕女子站在出租車一旁,而他打開車艙,正在給對方搬行李。
隱約露出的側臉,的確能看出現在星帝的輪廓。
最起碼這不是個黑車了。
年輕的爸爸鬆了口氣,語氣也輕鬆了起來:“師傅,您運氣真好——”
“你們運氣也不差。”
“誒?”
“你們在飛船沒有信號,可能還不知道,今日是星帝出征的日子。”老吳看著兩道的指示牌,並入了一條慢車道,“早上帝島附近就已經禁空了,現在帝島附近地麵開始全麵限流——”
他頓了頓:“按照我的經驗,應該很快就能看見大軍出發的場麵。”
年輕的爸爸和自己的妻子對視一眼,旅途的疲勞似乎一掃而空。
他們將目光看向窗外,果然如同司機所說,偌大的帝城,天上一輛飛行器都沒有。
帝城的居民從清晨開始,就不約而同朝著帝島方向彙聚。
沒有飛行器就坐陸行車,沒有陸行車就兩輪車,沒有兩輪車就踩著滑板、代步機器人,最後什麼交通工具都沒有了,就徒步朝著帝島進發。
上午十點不到,帝島限流區外就已經圍了密密麻麻的人。
來的早的人占據最佳觀看地點:各處大廈的樓頂,各大酒樓靠窗位置,街邊所有有座的位置,花壇邊緣,公園休息位置……
而來的晚的人,則選擇擠在路邊,一邊看著半空中電台直播影像,一邊和身邊的人聊著天。
熱鬨程度不亞於星帝加冕當日。
其中最惹人注意的是,今年在路邊維持秩序的誌願者,穿著不同時期的軍服,大多頭發花白,身上佩戴者勳章。
其中不少人身上帶有殘疾,或失去了雙手,或眼睛失明,或失去單腿……
這些退軍人哪怕踩著機械假肢,手扶著拐杖,也有著標準的軍資,在路邊站成兩排偉岸豐碑。
“奶奶。”
年幼的孩童仰著頭看著自己的奶奶:“軍裝爺爺也是來送爸爸的嗎?”
奶奶掃視了一眼漫長的街道,這一次沿街的誌願者幾乎蔓延了所有街道,退伍軍人一眼看不到頭。
她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腦袋:“爸爸是曾經的他們——”
年幼的孩子沒能聽明白,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花:“我能把花送給爺爺們嗎?”
奶奶笑的和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