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團沉默地聽了一陣並沒有打斷,卻也沒有接她手裡的傘,直接扛著米衝進了雨裡。
錢婆婆驚愕地朝前走了兩步:“哎,你這丫頭。”
雨飄進來,她又趕緊退了回去。
林團對這位熱情又樂於助人的錢婆婆感官並怎麼好,她在她身上聞到了很複雜的味道,一股濃烈的恨意還有嗆鼻的臭味,實在是太難聞了,嗆得她隻想離這個人遠一點。其實第一次見麵時她就注意到了,隻是那時候味道並不如現在強烈。
隻是個萍水相逢的人類而已,林團並沒有放在心上,將米艱難地塞進自己的儲物空間就變回鳥飛進了公園。
這一袋米看著多,分到每隻鳥頭上就很少了,好在園裡不全是植食性的鳥,她花費了半上午時間挨個將米粒送到了對方窩裡,每隻鳥送的都不多,饒是如此,送完最後一隻鳥時,這一袋米也完全見底了。
林團呼了口氣,站在樹梢聽下麵小弟們對她狂吹彩虹屁。
飄飄然地聽完,她突然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明明應該是小弟供奉自己的,怎麼現在完全反了過來,每次都是她給小弟們送吃的,這樣下去她的小弟們還能好的起來麼?不會習慣了之後天天好吃懶做等她喂進嘴裡吧?
深覺自己管太多的林團反省了好一會,以後可不能太慣著了。
其實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她每次送給鳥們的食物也就是一頓的量,有時候家裡鳥口多了連一頓都不夠,那就是個零嘴加餐,小弟們還是得靠自己辛辛苦苦去覓食養家糊口。
抖抖羽毛,林團飛回了窩裡。
鳳元吃了幾顆葡萄,本以為家裡的小肥啾很快能回來,沒想到這一等就等到了中午。
雨稍稍小了一些,卻仍舊在下。
鳳元沒有像林團一樣可以用妖元力在身體周圍形成一道盾將所有雨滴都屏蔽出去,剛恢複的一點實力全都見底,他隻能被迫淋雨,水滴落在羽毛上凝成水珠,緩緩地被高溫蒸發,細微的霧氣飄散開。
他就像個燃燒的爐子一樣一直在冒煙。
也慶幸現在下雨,整個公園都被霧氣籠罩,無人注意到他的異狀。
鳳元從窩裡站起身拍打了一下翅膀,張開的翅膀直接將整個大圓盤狀的窩給遮蓋了乾淨,怕水積在窩裡,他從下雨開始就一直維持著這個傘狀的姿勢沒有讓雨水滴進窩裡。
林團回來後眼前一亮,嗖一下興奮地鑽進了他翅膀下,身體貼在他暖烘烘的胳肢窩上。
睡覺時鳳元都將翅膀收緊,特溫暖特有安全感。但現在回來半天也不見翅膀收攏,林團用小小的翅膀尖戳了他一下。
“收緊一點,有風。”
鳳元將一側翅膀收起,另外一邊仍舊支棱著。
林團問:“吃飯了麼?”
“吃了。”
說完之後鳳元歪頭想了一下,他似乎沒怎麼見過林團吃東西,也就先前給自己買人類食物的時候吃了一些。
他在自己身上啄了一下,隨後張開翅膀,低頭朝身邊縮成一團的小肥啾喂去。
林團眯著眼躺的正舒服,突然感覺有東西抵到了嘴邊,她下意識張開嘴,就被塞進來了什麼,那玩意軟軟香香的還有點熟悉,還沒等她品出來到底是什麼,嘴裡的物品就化成了暖流消失在了肚子裡。
這種感覺她品過很多次了,不可能認錯,是羽毛,喂到嘴邊的這根還比她之前吃過的都要更粗口感更好。
林團猛地睜開眼睛,心裡不住念叨完了被發現了,她偷薅鳳元毛毛吃的事情肯定被發現了,不然他怎麼知道自己喜歡吃這個。
他是不是很生氣,這難道是個試探?早知道剛剛就該吐出來了,現在東西都進了肚子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要不要把藏的那些毛毛給送回去,可都薅掉了又長不回去了。
重點是,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那麼多好吃的毛毛呢,她好容易才攢了一點儲備糧。
這也太難了。
林團尷尬到腳趾摳地,壓根不敢睜開眼睛去看鳳元現在是什麼表情。
靜默了好一會,她眼睛偷偷眯成一條縫,悄摸摸地抬頭觀察,發現鳳元並沒有露出生氣的樣子,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仿佛剛剛無事發生。
林團略放下心來,可能,可能鳳元知道自己的羽毛很好吃才喂給她的?並沒有發現她偷薅毛毛的事。
她現在對鳳元的真正身份越來越好奇了,他百分之百不是雞,雞毛絕對沒個香味和口感,難道是什麼傳說中的精怪?
腦袋裡的念頭轉了一圈又一圈,林團見識少,實在想不出來是什麼,隻得作罷。
雨一直持續到了傍晚,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落葉。
林團靠著鳳元在窩裡打盹了整個下午,到傍晚時分,聽到一群無所事事等待下班的工作人員聚在一起八卦。
昨夜被抓的兩人今早就將自己的老底都交了個乾淨。
聽說薑高峰開始還死不承認,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田毅身上,說全都是田毅主導也是他慫恿自己來的,他以前從沒有乾過這種事。給田毅氣的夠嗆,倆人差點在派出所裡打起來。
警察查過之後發現兩人從前確實不認識,就是這次旅行時剛勾搭上的。但兩人都乾了同一種勾當,就是跟鳥有關。
田毅是個鳥販子,天南地北的到處跑去捕鳥,非常有經驗,抓過不少保護動物,之前就被彆的城市通緝過,是個逃犯,他現在用的身份和名字全都是假的。從前他特瘦,也不知道怎麼鍛煉的,現在胖了許多,五官也發生變化,真跟假身份證上的人有六分相似,便一直沒被認出來。
田毅的身份被揭破之後他就不再辯解什麼,直接將自己做過的事都交代了清楚。
但薑高峰卻始終沉默不語,審問了大半夜除了咬死田毅之外什麼也不肯說。
警察跟他僵持了許久,接近天亮時薑高峰坐著睡著了,聽說他睡著後大喊大叫不要殺我,像是鬼纏身了一樣,醒來後就什麼都交代了。
薑高峰是個中間人,有采買渠道也有銷售渠道,甚至他自己還專門包了個山頭以種植果園的名義養了不少鳥。
可他有個特殊癖好就是虐鳥,先剪斷鳥的翅膀,再一點點將毛拔光割出小傷口,看鳥在地上掙紮著鮮血流儘一點點死去,最後做成肉乾,風乾後直接做成菜吃掉。
鳥本就體積小,吃掉之後很難留下什麼證據,因此這麼多年都沒有被發現。
據他自己交代,被他吃掉的鳥不下五百隻,甚至有可能更多,因為很多他都已經不記得了。
他也不吃珍貴品種,值錢的都被轉手賣掉了。
公園一群人越討論就越氣,怎麼會有這麼變態的人存在。
“吃就算了竟然還虐鳥,心理變態吧!難怪會一直叫著有鬼,肯定是被他虐待的那些鳥回來找他了,嚇死他都是便宜他的!”
“最好讓他也體會一下被拔毛放血等死然後被人吃掉的感覺。”
眾人拍著牛賓和萬飛鵬的肩膀,像對待英雄一樣誇讚起來:“還好你們及時發現了那倆人,不然咱們公園的鳥可就要遭殃了,不知道會被怎麼對待呢。”
牛賓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是他自己心虛吼了一嗓子,不然我們也沒這麼輕易發現他們倆。”
“彆謙虛,不管怎麼都得替鳥們感謝你們。”
“今晚聚餐,園長請客,走走走,下班了,吃大餐了!”
林團看他們互誇,撅起尾巴衝下麵啾啾兩聲。她已經從工作人員口中聽到了昨夜事情的具體經過,鳳元跟她說的時候漏掉的部分也被她聽到了,她明白這裡麵肯定有鳳元的手筆,不然那倆人的情況不會這麼詭異。
聽完八卦後她返回了窩裡。
雨終於停了,天也完全黑了下來,鳳元從窩裡站了起來似乎在等她,他的體型龐大姿態放鬆,脖子向上伸展,姿態異常優雅,羽毛隱約還有光澤閃現。
林團第一時間沒看出來這是鳳元,驟然看到這麼大隻動物站在窩裡,還以為鳳元被什麼動物給吃了,湊近了才發現這竟然就是鳳元。
她這才注意到原來他的尾羽很長,比一般的雞要長很多,這使得他就像隻縮小版的孔雀或白鷳。
若是旁人看到,可能會稱讚一聲真好看,但林團看到後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這麼長,不知道吃起來該多過癮。
見她回來,鳳元收起身後的尾巴,又變回短短的樣子。
林團可惜地咂咂嘴,這就沒了。
鳳元見她視線一直在自己屁股上打轉,稍稍解釋了一句:“還沒有恢複,尾巴隻能收起來。”
“你本體到底是什麼動物?”林團對這個問題好奇很久了,說他是雞又覺得有點不太對。
“我……”鳳元遲疑起來,他的本體其實沒什麼說不得,就是現在受傷沒法變回原身,差距有點太大,嚴重不符合形象,這事關種族尊嚴,他想等自己完全恢複了再說。
林團回想起他的尾巴,猜測起來:“難道你是孔雀?但是沒有黑孔雀,你的脖子也太短了。”
被攻擊脖子短的鳳元:“……”
林團托腮想了一會道:“我記得有種長尾巴雞叫什麼褐馬雞,除了腦袋的羽毛和顏色對不上,你們還挺像的。”
說來說去還是繞不開雞了。
鳳元放棄掙紮:“你說雞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