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今年隻會來百隻天鵝，沒想到到下午時分又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最後粗略估計竟然不下兩百隻。
過來的天鵝幾乎都成雙成對，少有落單的。天鵝是種很專一的動物，一生隻有一位伴侶，哪怕伴侶死後也不會再找。
無視來往圍觀的人類，一對對天鵝交頸相對，一起捕魚互相理羽，在水麵倒映出一顆顆心，看起來甜甜蜜蜜恩恩愛愛。
林團探頭圍觀了一陣，最後縮回了腦袋。
她修煉了上千年，一直也沒動過找個配偶的念頭。從前還有其他妖精存在的時候，也見過不少鳥妖，像是花枝招展的孔雀，強悍又霸氣的鷹妖。人參精那時候總跟她說可以找個厲害的妖精在一起，這樣有靠山就什麼都不用怕了。
林團覺得隻要自己變得很厲害就可以做自己的靠山，完全不需要找什麼配偶。
但人參精被人類抓走的時候，林團是真的想過去找隻厲害的大妖依靠，希望對方能幫她報仇。那時候她見過最厲害的就是鷹妖了，那隻鷹妖的窩在高高的懸崖上，手下還有一群小弟，林團努力飛到了他的地盤上，結果鷹妖完全看不上她，說她太小太弱了，還不夠自己一口吞的，幫了她也沒有什麼好處，他不想殺人類，因為人類將他當做山神，每年都供奉他很多東西。
他扇扇翅膀就將林團給拍回了山下，林團獨自去找人類麻煩，可那會她實力太差了，連人形都不穩，還露著尾羽在屁股後麵，人類請了幾個厲害的和尚道士她就打不過了，受了重傷差點沒死。
回來後她沒日沒夜拚命修煉，等她修煉有成，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那群人類早老死了，曾經在她眼裡強大的鷹妖也不堪一擊被她踩在爪下，她連個報仇的對象都沒了。
林團覺得很沒意思，往後的日子裡再沒有動過任何找配偶的念頭，除非對方能比她厲害很多，再後來她曾經認識的妖精一個個的都消失了，現在就剩了她一個，彆說比她厲害的，就算是妖怪也隻剩了麵前這一個。
林團又用審視的目光將鳳元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得鳳元恨不自在，今天這隻肥啾有點反常。
“你有見過彆的妖怪麼？”林團問。
鳳元想了一下，覺得她說的妖怪應該是獸人，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目前除了林團他也不知道彆的獸人存在了。
他搖搖頭：“隻有你。”
林團似模似樣地歎口氣：“果然。”
果然很多妖怪都莫名消失了，也不知道她沉睡的那段時間究竟發生了怎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林團至今也想不太起來在沉睡前發生了什麼事，當時她修煉到了一個瓶頸，需要閉關，加上正好是冬天，她不確定自己會閉關多久，怕有人類過來打擾。索性將自己的窩完全封閉住，挖了個洞直接將自己連帶著窩一起埋了進去。
閉關途中她是感應到了一些震動，恍惚有座山壓過來一樣，震動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掙紮著想醒過來，卻怎麼也沒有成功，這一睡就超過了百年，再醒來外麵已經完全變了樣，連她在的山脈都變成了一個不足千米高都稱不上山的小山包，從前的平地也變成了一片濕地湖泊。
林團懷疑自己不隻是睡了幾百年，但她也有些搞不清楚時間，從前跟人類接觸不多，不太清楚人類的年份。
收回思緒不再想這些有的沒的，她拍著翅膀開始日常巡視。
今天遊客又多了起來，希望不要像上次一樣收到鳥們的求救。
但這次求救的不是鳥而是人類。
現在剛過了正午，平日朱芳都會在中午回去接孩子放學，回家給孩子做了飯再過來。園裡都知道她家的情況，也允許了她這樣的工作時間。
可今天中午朱芳沒有回去，她打掃的速度比平日慢，等到這會才剛清理完自己的負責的範圍。
劉姐想要幫忙卻被她拒絕了，她也拒絕了對方的午飯邀請。
終於打掃完，她疲憊地抹了下額上的汗，手背在接觸到東西的時候又是一陣刺痛，她皺了下眉頭，感受著饑餓的肚子，想到公園對麵的小店買點麵包隨便應付一下。
公園正門一側有顆很老的樹，樹乾粗到需要兩人合抱，一個穿著邋遢卻很精壯的中年男人靠在樹乾上不知道站了多久，地上扔了一地煙頭，他不時側頭朝公園大門內看一眼又收回視線。
看他打扮像是從工地上剛回來的，皮膚曬得很黑，手指間還有些沒擦乾淨的泥。
朱芳又疼又餓，出門就直直朝前走，沒什麼精力看向周圍，自然也沒看到樹後站著的人。
當男人又一次轉頭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蹣跚出來的朱芳，他狠狠吸了口手裡的煙，將煙頭往地上一扔，就大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朱芳的手臂，接著一巴掌甩了上去。
“臭娘們，敢偷跑出來，我看你是長了膽了。”
“又來這破地方，不是讓你辭職了，我看你是背著我有了小情人在這裡，見女人，真是不要點臉。”
男人一邊說一邊打，朱芳本就受了傷，毫無還手之力，隻能拚命捂著腦袋喊著我沒有不要打了。
“還敢還嘴，不服是吧，是不是不服？老子今天就打到你服。”
公園門口人不少，這一幕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關注，在檢票的小唐立即跑過來去拉男人。
“你乾什麼！快住手。”
男人力氣極大，一把將小唐推到了地上，手裡下著狠勁繼續打朱芳，見有人圍觀，他竟然有些興奮起來，將人按到地上後開始上腳踹。
“都來看看這女人，丟下家裡老人和女兒不管，出來找小情人不回家。”他顛倒是非地說著。
朱芳在地上翻滾，落在身上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發出哭喊。
周圍人指指點點，卻沒一個人肯上前。
好在保安室離門口不遠，小唐很快喊來了倆保安一起，合力製住了男人。
他們其實也都認識朱芳的老公，他叫王超，一直在工地上搬磚拉鋼筋，很有一把力氣，脾氣很暴躁，一旦朱芳回家晚了或是有什麼事了就會打電話來大罵一通，這事許多同事都知道。
朱芳身上經常帶傷，但之前都不嚴重。眾人勸過她很多次早點離婚，為了自己好也為了孩子好，可朱芳每次都隻諾諾地點頭，時間久了眾人也都不愛勸了，這樣在公園門口動手還是第一次。
被拉住後王超仍舊不忿地伸著腿想再踹上兩腳。
“我報了警，你再動手試試。”小唐大聲道。
王超惡狠狠地瞪他，有恃無恐地叫嚷，“你報啊，這是我們的家務事，警察也管不著。”
朱芳被其他趕來的同事護住，王超那幾腳很重，朱芳被踹到了肚子，此時一直弓著腰站不起來。
劉姐皺著眉頭一把拉開她的衣服，隻見她身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青紫痕跡，新傷舊傷堆在一起看著觸目驚心。
難怪她夏天再熱都要穿著長袖。
其他人看到傷後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看向王超的眼神像在看一個渣滓。
朱芳捂著嘴，突然哇一聲吐了口血，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天啊，有可能是內臟破裂，快彆動她！”
劉姐很快打了120。
王超不覺得自己下手有多重，他隻是想讓朱芳長點記性而已，何況那是他老婆，他怎麼教訓都是家事。被警察拉走的時候嘴裡一直在大聲叫罵，各種不堪入耳的辱罵聲聽得人直皺眉頭。
林團還是第二次如此討厭一個人類，上次是帶了一堆鳥魂的薑高峰。
鳳元不知道什麼時候到了她身邊，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林團隻覺得身邊一片火熱，想被太陽炙烤著一般炎熱。側頭一看，發現鳳元身上似乎在冒著煙，他眼神是少有的凶狠，抬爪就要朝王超抓去。
林團趕緊伸出翅膀攔住了他：“彆動，你這樣會被人類發現。”她揚起腦袋，“看我的。”
說完直接封住了王超的嘴，隨後朝他身上扔了一坨鳥屎，鳥屎正中他腦門。
當然，這鳥屎絕不可能是她自己的，他們妖精是不需要拉屎的！
被她特殊照顧之後，王超上車時莫名平地摔了一下，腦袋重重磕在車門上，疼得他忍不住想叫，可嘴被封住，他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上了車之後，王超又一個不小心踢到座位下方的鐵管上，腳趾鑽心的疼，疼到彎腰的時候，被拷在一起的手掛在了不知道怎麼起來的座椅一側釘子上，肩膀差點脫臼。
短短幾分鐘之內，王超整個人都像被狠狠揍了一頓，偏偏他又有苦難言，身邊的警察還以為他在搞小動作憋壞招，側頭看去就發現他麵目猙獰齜牙咧嘴地在恐嚇他們，忍不住上手狠狠拍在了他肩膀上教訓道：“給我老實點。”
王超有苦說不出，瞪大眼睛撅著嘴想讓他幫忙打120，卻被警察誤解更深，隻覺得他是在不滿挑釁，又是一巴掌拍在了他後腦勺，拍得他頭昏眼花幾欲昏倒。
林團看到這效果後滿意地點點頭，朝鳳元眨眨眼，讓他看看自己有多厲害。
這個人類的黴運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最後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就不管她的事了，做了多少惡事就要在自己身上承受多少惡果。
鳳元無言地伸出翅尖給她點了個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