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將事情上報的劉孝寧回來就見她站在外麵,順著她的視線朝公園看了眼,發現什麼都沒有,好奇地問道:“你在看什麼?”
範蘊玲白了他一眼道:“還不是你,走之前也不知道把籠子門關上,我的杜鵑跑出來了,順著你的籠子和窗子飛跑了,現在已經回歸自然了,咱們倆都清閒啦。”
劉孝寧忍不住抓了抓頭發,跟她發出了同款疑問:“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怎麼集體越獄。不過這事不能賴我,如果不是你沒有照顧好它,它怎麼能從籠子裡出來。”
範蘊玲理虧,朝他哼了一聲就回了屋裡,劉孝寧忙追了進去。
林團拯救完兩個小弟,哼著小曲晃悠悠地在園裡轉圈打算回窩。
經過濕地的時候,她想起上次在這裡見到的一家子文須雀,轉道過去看了眼。
沒想到上次還可憐巴巴縮在一角的文須雀大受人類喜愛,七八個人類蹲在湖邊追著這一家子拍照,那股狂熱勁頭令人側目。
主要也是因為文須雀一般不在淮河以南區域出現,能在這裡看到極其不易,一群觀鳥人都快高興瘋了。
而文須雀已經也在蘆葦上築了巢,一家三口擠在一個巢裡,小文須雀已經長大了,可能因為沒有其他同伴,走到哪都貼在父母身邊寸步不離。站在杆杆上都要翅膀挨著翅膀地站成一排,看上去異常可愛。
比起上次看到,此時一家三口胖了不少,特彆是那隻小雀,比之前圓了一圈,尾巴垂下來的時候像個球。
見到林團出現,小雀趕緊朝她飛過來,到近前時,小雀張嘴吐出嘴裡沒咽下去的一顆草籽。
這草籽也就比芝麻大上那麼一點吧,也不知道它從哪裡找到的,像上供一樣交給了林團,然後朝她吱吱叫起來。
小雀比剛看到時活潑了不少,很開朗地叫道:“這裡的鳥說你是老大,要給你上供,這是給你的,你等我,我再給你帶一點。”
林團眼瞅著它迅速飛遠,在原地等了一會就見小雀又飛了過來,這次嘴裡叼著的是一些蘆葦種子。
“這個可好吃了,你快嘗嘗。”小雀一臉期待地仰頭看她。
兩隻小團子腦袋對腦袋地靠在一起,這畫麵很快被遊客們捕捉到,一時間快門按動的聲音不絕於耳。
林團推辭不過吃了兩顆,剩下的又推了回去:“謝謝,以後不用給我上供,你們留著自己吃。”
“真的不用麼?”小雀確定似的問了一句。
“真不用。”
“哇,你真是太好了。”小雀繞著它飛舞起來,叫聲也從吱吱變成了鈴鈴,清脆中帶著顫音,像是被撥響的鈴鐺一樣。
林團心情極好地跟著叫了一聲,隨後返回了窩裡。
昨天約好來采訪的記者已經到了,林團剛飛回窩裡時,就見到副園長滿臉笑意地在給記者介紹園裡情況。
今天是公園的專題報道,會有半小時的播出時長,拍攝素材很多,電台的人約莫要在公園待上一整天。
這名記者的好奇心挺強,看到什麼鳥都要問一句,這是什麼,那是什麼。
好在副園長對園裡足夠了解,對公園的鳥基本都知道一二,挨個給她解釋著。林團飛過的時候恰好又入了她的眼。
北長尾山雀飛行時其實很美,張開的翅膀如散開的菊花花瓣一般,根根分明,翅膀尾段微微上翹,在光下又白又透,幾乎比身體還長的尾羽拖在身後,瞬間就讓原本虛胖的肥啾變成個優雅的小美人。
加上林團修煉成精之後,羽毛保養的極好,毛色更是純潔乾淨又通透,沒有染上絲毫雜色,比一般的北長尾山雀更加好看也更加上鏡。
長尾山雀的顏色不僅隨季節變換,有時候也會因為環境而發生變化。
若是城市汙染嚴重,空氣粉塵多,鳥的羽毛也會跟著沾染上深深淺淺的灰色,並不是完全純白,因此她這樣無暇的顏色異常少見。
副園長也看到了林團,見狀自豪地笑了笑:“這是北長尾山雀,今年剛飛來我們園的,隻有這一隻,這是種比較常見的無危鳥,通常群居出現,像這樣單獨遊蕩的很少。”
旁邊的攝影機對準林團拍了好一會,直到她飛回窩裡看不見了才作罷,那個大盤子窩實在是太能阻擋視線了,加上放的位置又高,很難能從下麵看到窩裡的情況。
但黑雞體型大,難免會露出來一些。
記者抬頭看了一會,終於發現窩裡的黑色不是屬於窩的一部分,似乎是隻黑色大鳥,還會動的。
“這是那隻北長尾山雀的窩?”她問道。
副園長點點頭:“是,你是不是覺得這窩的形狀很特彆,哈哈哈,我們園的這隻鳥非常獨特,窩也跟常規的不一樣。”
“窩裡是不是還有一隻鳥?黑色的,那是什麼?”她仰著頭無比好奇地問,這現象實在是太奇特了。
副園長有些尷尬地道:“是雞。其實我們也還沒有完全確認這隻動物是什麼,它也是今年剛飛來園裡的。”
鳳元到底是什麼,其實公園眾人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最開始普遍認為是隻雞,它長得跟雞一模一樣,但雞沒有它這麼能飛的,他們親眼見過黑雞在公園上空飛行的,姿態和鳥一樣。雖然隻飛了那麼一兩次。
既然不是雞,他們卻沒有找到對應形態的鳥,覺得有些像雉,可他整日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仿佛是個啞巴,也不能通過聲音推斷是什麼,可愁禿了園裡一眾人的腦袋。動保科的兩個老獸醫還打了賭,看誰先確定這隻到底是什麼動物,誰贏了誰就有先研究的權利。
記者驚愕了半響:“怎麼一隻雞會跟一隻鳥住在一起?”
副園長保持風度地尬笑著:“這種現象確實很少見,但也不是沒有,動物之間的友誼就是這麼奇特。”
記者對鳥了解不多,聞言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這裡鳥太多,她很快就轉移視線看向了彆處,副園長在鏡頭外偷偷鬆了口氣,抬頭看向上麵,正好看到林團從窩裡探出腦袋往下看,她身後的鳳元也側過腦袋在她身後低下頭。
兩鳥一人對上了視線。
副園長有種錯覺,總覺得這兩隻鳥似乎聽得懂他們說的話,先前園裡就發生了不少古怪事,有幾次他走在公園裡看到每隻鳥都忍不住想,這隻是不是成精了,那一隻是不是成精了。
可現在看到這倆,他有些懷疑這倆是不是真成精了。
不過兩隻鳥都成精這種猜測也太離譜了,副園長這個唯物主義者很快收回視線跟上了記者腳步。
林團的腦袋還耷在窩邊緣透過樹葉縫隙看向下麵一行人,她聽到了副園長和記者的對話,側頭看了鳳元一眼,用翅膀戳戳他的身體。
“人類無法確認你的身份就會對你起好奇心,肯定要來觀察你。”
鳳元啄了一下她的後腦勺道:“我會讓他們看清楚。”
“用什麼身份?”
鳳元被林團認為是雞久了,自己也不確定起來,想了一會道:“那就褐馬雞?”
反正林團說他跟這種動物有點像。
“那你得把尾巴伸出來,你之前都沒有尾巴,突然長尾巴會不會很怪異?”林團維持著垂在窩邊的姿勢,側著腦袋說道。
鳳元怕她掉下去,用翅膀將她拉了回來:“那就普通家雞。”
林團又搖了搖頭:“這也太普通了,我經常聽他們說什麼一級保護動物二級保護動物,如果傷害了保護動物就要坐牢,上次那倆非法捕鳥的就是傷害了保護動物,現在被關進去了。”
說了一通後她才突然想起來:“不是,為什麼要用彆的身份,你究竟是什麼動物?你的本體不能見人?”
鳳元含糊地道:“差不多,不能,起碼是現在不能露出本體。”
林團想起他受的傷,覺得她肯定是得罪了什麼很厲害的人,恍然點點頭。
“那你偷偷告訴我你是什麼,我不會對外說的,我的嘴特彆嚴。”林團將腦袋湊過去特好奇地問道,上次她問的時候又被糊弄過去了。
其實她也挺奇怪,要說以她現在的修為應該能看得出一隻妖怪的本體了,可鳳元他卻死活看不明白,除了誘人的香味就什麼都聞不出來了。
“暫時不能說,等能說的時候我第一個告訴你。”
林團有些失望地垂頭:“那好吧。”
鳳元不喜歡她失望的樣子,將尾巴伸展了開來,涅槃失敗後,尾巴仿佛也重新生長了,比原先短了很多很多,看著很醜,不過用來逗鳥還是足夠的。
他將林團放在自己背上,豎起尾羽,隨後孔雀一般緩緩張開。
散開的黑色羽毛像把長長的大扇子,上麵閃動著點點藍光,在清早的陽光下美輪美奐。
林團張大嘴巴毫不吝嗇地誇讚起來:“好大好粗好長!!”
鳳元遲疑了一下,怎麼覺得這誇讚有點不太對味?
“那你喜歡麼?”
“喜歡喜歡!太喜歡了!”
林團瘋狂點頭,尾羽越長她就越喜歡。
她吸吸嘴,恨不得趴到他尾羽上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