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舒宜媽媽的話音剛落,家裡的電話就再次響了。舒宜媽媽拿起電話筒,不知道對麵說了什麼,舒宜媽媽一下子愣住了。
直到對麵講完,舒宜媽媽放下電話聽筒,都還是一副沒回過神來的樣子,甚至電話筒都沒有扣在電話機上,而是歪斜著,聽筒裡傳出嘟嘟嘟的盲音。
舒宜連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告訴你收到一張法院的傳票?還是告訴你銀行卡被凍結了?”
舒宜看到媽媽一副傻了的樣子,腦中頓時浮現出無數個古老的電話詐騙的騙術。
舒宜媽媽扭頭看向舒宜,“你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是你決賽得了一等獎!而且被選中參加精英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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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宜的第一反應依舊是……這是騙她的吧?
她?決賽?一等獎?還被選中參加精英賽?
舒宜定下神想了想,確定自己隻參加過一個比賽的決賽,那就是華杯賽。但是華杯賽的決賽考完後,她一直在忐忑自己能不能順利拿到三等獎,從來沒有想過能拿一等獎,更沒有想過自己能進入精英賽。
舒宜從來沒覺得精英賽會和她發生任何關係!
進入到精英賽,就意味著要代表省裡,去參加全國的比賽,每個省的代表隊大概都隻有20個名額。舒宜一直覺得,如果她們省要靠她來代表的話,那她們省一定完蛋了吧……
沒想到這麼可怕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一臉怔忡的人換成了舒宜,舒宜媽媽臉上的表情已經換成了興奮!
“走走走!我們去青少年宮取你的獲獎證書和精英賽邀請函!”
舒宜媽媽三步並兩步地走到玄關,換上了鞋子,看到舒宜還坐在沙發上,又把舒宜拉到玄關,讓舒宜換上了鞋子。
“走啊!你難道不著急看到你的獲獎證書嗎?”
舒宜點頭,“著急。”
她現在總感覺這一切不是真的,懷疑青少年宮的老師是不是通知錯人了?
她恐怕要親眼看到省一等獎的獎狀和精英賽的邀請函上寫的確實是“舒宜”兩個字,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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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宜媽媽載著舒宜,自行車一路騎得飛快。
舒宜看到有一輛公交車,一直和她們同路。
公交車一踩油門超過舒宜媽媽的自行車——公交車十字路口遇到紅燈,被舒宜媽媽追上——公交車一踩油門超過舒宜媽媽的自行車——公交車停在站牌旁,被舒宜媽媽超過。
從家門口到青少年宮的一路上,舒宜媽媽的自行車,竟然沒有輸給公交車!先一步到達青少年宮!
舒宜媽媽停好自行車,拉著舒宜的手,三步並兩步地走進青少年宮大門,朝門口的老師問清楚在哪個辦公室領獎狀,又拉著舒宜一路跑上樓梯。
舒宜一邊費力地像媽媽一樣兩級並成一級地上樓梯,一邊思考為什麼剛才門口的老師看向她的眼神十分奇怪。
舒宜還沒想明白,就被媽媽拉著跑到了辦公室門前,站定之後還顧不上喘勻氣息,媽媽就敲響了辦公室的門,門裡傳來一位女老師的聲音,“請進。”
舒宜媽媽推開門,“老師,我們是來領獎的,華杯賽省一等獎的獎狀,還有精英賽的邀請函。”
女老師的目光從舒宜媽媽的臉上,移到舒宜的臉上,又從舒宜的臉上,移回舒宜媽媽的臉上……
舒宜媽媽這才反應過來,她還沒有告訴老師舒宜的名字,連忙說道,“舒宜!六年級,舒宜!”
女老師這才回過神來,低頭在一遝獎狀裡翻找,把舒宜的獎狀和邀請函一齊交給舒宜媽媽,“邀請函上寫著精英賽的時間,七月份去北京參加比賽,參加比賽前帶隊老師會聯係你們,說一說具體的注意事項。”
除了獎狀和邀請函,女老師還遞給舒宜媽媽四本書,“這是華杯賽舉辦方發的書,回去看一看,做做上麵的題,好好準備。”
女老師臉上的表情有點感慨,“農門貴子,出一個不容易啊!”
舒宜茫然地看著女老師,不知道女老師為什麼突然發出這樣的感慨。農門貴子?難道今年華杯賽獲獎的學生裡,有很多是從周邊農村小學選□□的?
舒宜在表格上簽了字,代表她已經把獎狀、邀請函和比賽方發的四本書都領走了,然後和媽媽一起走出了辦公室。
“我去個廁所。”舒宜對媽媽說道。
舒宜媽媽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你先去,我拿著東西。”
舒宜走進廁所,經過洗手台前的鏡子時,餘光瞥見鏡子裡的側影,腳步猛地一頓。
臥槽???鏡子裡的人是誰???
舒宜緩緩轉身,不可置信地看著鏡子反射出的自己的模樣——頭發用一根皮筋隨意紮著,鬆散雜亂,頭頂上像是頂著一團鳥窩。
頭發亂還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頭發上沾著很多土,都是她剛才填白菜窖和種樹時落在頭上的,肉眼可見的灰撲撲。
臉上也是一樣,舒宜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終於明白什麼叫做灰頭土臉。即將進入青春期,舒宜嘴唇上長著一層細細的絨毛,因為絨毛的顏色很淺,平時根本看不到,但現在因為沾滿了塵土,變成了兩撇黑糊糊的小胡子……
還有她身上穿的媽媽親手做的衣服——上身的人造棉棉襖和下身的人造棉棉褲用的是同一塊玫紅色的粗條絨布。媽媽在棉襖上縫了兩個小口袋,棉褲的大腿前方也縫了兩個小口袋,四個口袋都用白色的蕾絲花邊在周圍縫了一圈……
舒宜不明白媽媽為什麼要在大腿正前方縫口袋。
更不明白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亮時髦的媽媽,為什麼給她做的衣服都是這種顏色和款式。
舒宜隻記得今天她特地穿上這身衣服,是因為媽媽說反正這身衣服太醜了她平時也沒辦法穿出門,索性換上這身用鐵鍬填土,弄臟了之後就可以直接扔了。
結果她穿不但穿著這身衣服出門了,還穿著這身衣服來青少年宮領獎了???
舒宜終於明白剛才青少年宮門口的老師和辦公室裡的女老師,為什麼看到她的時候都愣了一下,為什麼女老師會感慨“農門出貴子不容易”……
對不起她抹黑了農門貴子的形象……
農門貴子絕對比她乾淨漂亮一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