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程譽的反應很平淡,“我以為你知道。”
手機鎖屏日曆在今天一早就提醒了他,今天是一年一度的情人節。
所以程譽出門的時候,還多想了一下,稍微穿得好看了些。
沒想到小混蛋果然不知道,也不是故意約在這種節日的。
薛宥卡一天沒看朋友圈,這下被提醒了一翻,吃了不少狗糧,他忙著回複消息,程譽沉默地坐在旁邊,心情鬱鬱,也不看他,側頭看木屋的圓形窗戶,窗戶外是光禿禿的樹,沒什麼好看的,掛著藍色的燈串,眼睛眯起時,燈光變成了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藍色光斑,讓他想起薛宥卡老家的樹屋。
發現他似是不悅,薛宥卡很有眼色地說:“那我們回去了吧?你不能泡太久。”
穿上浴袍回換衣間,程譽打開櫃門,拿出自己的衣服手機,然後摸了摸衣服兜。
旁邊的薛宥卡注意到程譽表情忽然一下變了,好像是丟了什麼東西,在脫下來的衣服口袋裡摸來摸去,因為找不到而動作焦急。
“是什麼丟了嗎?”
程譽不答,仔細摸了一圈,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什麼都沒有。
“你彆著急,是什麼我幫你一起找。”
“你先回去等我,我過去找找。”穿著濕噠噠的涼拖,大步朝溫泉區域走去。
薛宥卡把他的衣服往自己櫃子裡一塞,然後跑著追上去:“是錢包丟了?”
他過去時,看見程譽穿著浴袍就下了水,彎腰在竹林那個池子裡伸手四處摸索,這副凝重而急躁的模樣讓薛宥卡也跟著方寸大亂,拿出手機的手電筒給他往水底下照明:“程譽,你丟了什麼啊,是很貴重的東西嗎?”
程譽不言,在水底摸了一圈,確認是沒有後,又去了另一個池子,甚至是埋頭進去找。
什麼都沒找到。
薛宥卡確信他一定是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也幫著找,可是庭院裡隻有落葉和鵝卵石:“我去叫工作人員來幫你一起找吧,你不要急啊,一定會找到的。”
程譽站起時,黑發全濕,臉上全是水。身上的深藍色浴袍被完全浸透,貼著肉-體,顏色顯得更深,正沉重地掛在他的身上,貼著□□,往下滴答滴答地落著水珠,麵孔陰沉得像煞神一般。
“你彆穿濕衣服,太冷了。”薛宥卡把浴袍脫給他,程譽推開,“你自己穿好。”
“那你快點跟我回換衣間,把身上衣服換了!這裡又沒有其他人,肯定沒有人撿走你的東西,如果是落在這裡的,讓工作人員幫忙找一找,一定能找到的。”
程譽“嗯”了一聲,可還是沒告訴他什麼東西不見。
換衣服,程譽把身上濕透的浴袍脫下來,用浴巾擦了擦水,薛宥卡去拿了一件新的乾浴袍給他:“你到底丟了什麼?”
“我先回房間找找。”程譽清楚地記得,自己把平安符摘了下來,因為洗澡不能戴,但他每天都有戴在身上。
出去的時候,兩人撞上之前在電梯裡遇見的情侶,兩人也穿著酒店的浴袍,突然看見他們出現,便指著他們道:“裡麵不就是你們的溫泉泡池嗎,你看著兩個人剛泡完出來,為什麼告訴我們沒有開放?”
“對啊,你們酒店也不便宜吧,幾千塊錢,就送個溫泉山莊的票?那裡全是人,哪裡是泡溫泉,是下餃子吧!”
“你們今天必須讓我進去,不然我就打電話投訴!”
“不好意思先生,溫泉池確實是不對外開放的。”
“那他們怎麼進去的?”
“這兩位是總統套房的客人。經理特彆給的優待。”
程譽上樓找了一圈,在床頭、衛生間、衣帽間,全都找遍了,打電話給前台,跟他們講自己丟了一個東西:“鋪夜床的時候,有沒有工作人員撿到?”
前台以為是什麼貴重東西,當即如臨大敵:“是什麼樣的東西?”
“是……”
程譽朝旁邊看,薛宥卡把他整個被窩都翻了過來,連根頭發都沒找到。
程譽歎氣:“是一個藍色的香囊。”
前台:“裡麵是裝了什麼珠寶嗎?”
“不……看起來像義務小商品的香囊。”
“誒?”聽見他聲音的薛宥卡突然抬起頭來:“你剛剛那麼著急找的東西,是香囊啊!”他立刻翻開酒店的收納袋,掏出藍色香囊。
程譽僵住。
“……找到了,”他告知前台,“打擾了抱歉。”
程譽把電話掛斷,看向他。
“我不知道你找的是這個……我在換衣間撿的,我看你那麼著急,以為你掉了一袋鑽石呢……”薛宥卡有點不可思議,把香囊放到程譽攤開的手心前,還摸了一下,裡麵似乎除了一張紙條,就沒有彆的東西了,他望著程譽黑漆漆的眼睛,小聲問:“它這麼重要啊?”
程譽麵無表情地把香囊收到衣兜裡。
薛宥卡聽他不說話,自己也不敢說,這事兒完全超乎他的意料,程譽是迷信所以看重自己送的平安符,還是說香囊裡裝了更重要的東西?
比如欠條什麼的。
程譽頭發短,已經乾透了,他也沒有回答薛宥卡的問題,進去衝澡。薛宥卡看著房間裡那個超大的豪華衝浪泡池有點心動,等著程譽出來,才問他:“我能不能申請一下,用一下那個泡池?”
“還沒泡夠?”程譽找到了自己要的東西,情緒已經恢複了。
薛宥卡是覺得花了這麼多錢,不用太浪費了。
程譽說:“去吧。”
薛宥卡放了水,脫了浴袍就跳進去,程譽坐在落地窗前,倒了一杯香檳,眺著遠處城市的燈火通明。
稍微轉開一些目光,餘光能看見薛宥卡在泡池裡玩手機,看情況大概率是在玩汴京之夢。
程譽摸了摸兜裡的平安符。
平時他掛在脖子上,今天是怕他看見,才揣在兜裡,沒想到會不小心弄丟。
大半瓶香檳下肚,程譽漱口後,在微醺的狀態裡靠在床頭,薛宥卡泡夠了就起身,一邊洗漱,一邊看手機裡的消息。
有個同班的,平時偶爾聊幾句,朋友圈會互相點讚的女同學,剛才給他發消息,問他是不是跟女朋友去過節了,他說不是,問他是不是單身,他心大地回複了嗯,女同學就突然說:“下個月的白色情人節,我們能一起過嗎?”
啊這……薛宥卡一下就不知道怎麼回,叼著牙刷有些苦惱的樣子。
程譽看他垂頭喪氣,問了句:“股票跌了?”
“不是……漲的。”
“歎氣做什麼。”
“有個同學,剛剛說喜歡我,就……”
程譽懶散的目光銳利起來:“男的女的。”
“女孩子,我們班上的同學。”
“你喜歡她麼,不喜歡就刪了。”
“她人挺好的,主要是一個班……”之前還幫他在老館占座的一個女生。
“手機給我。”程譽伸手。
“不要,我怕你把人刪了。”薛宥卡打出幾行字,覺得不妥然後刪掉,“我是不是該問問茂哥?”
“為什麼問他。”
“很多人追他吧?”薛宥卡覺得林時茂那麼溫柔的人,拒絕人的方式一定不會讓人難過的。
程譽麵無表情:“我比他帥,追我的人能填滿黃浦江。”
“……可他脾氣不臭啊。”唱歌好聽又溫柔的主唱,自然比長得帥但拽上天的鼓手要吸引妹子。
程譽張了張嘴,無法為自己的狗脾氣自辯。
“…我對你可不臭。”
“時好時壞的,”薛宥卡嘗試著給林時茂發了個消息,那邊沒回,估計是忙,他頭也不抬地說,“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惹你生氣了,剛剛在溫泉池裡也是,不就是說想摸一下你腹肌!我也沒伸手啊,隻是問問你就冷臉。”他打個比方,“類似的事還有很多,當然其他時候,我還是非常喜歡你的。”
程譽開始沉默。
過了會兒冷不丁開口:“小床睡著舒服嗎?”
“還可以,舒服的。”林時茂還沒回,他正在上網查怎麼拒絕人。
“哦。”
又過了幾分鐘。
程譽說:“你上來。”
薛宥卡睡的的小床要矮一些,抬起頭來隻能看見程譽側著的身體,臉上表情卻看不清晰。
“啥?上哪裡。”
“不是喜歡腹肌,”程譽語氣平靜,“過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