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冬對售貨員道:“關係撇清了,你到時候可彆找我要肉票和錢。”這賣豬肉的活之所以吃香,其實也是在這誤差上。
每天把豬肉送來之後,是要上稱的,但是所謂一稱來,百稱走,切下來的時候,多多少少都是要糟損一些的,再加上肉裡殘留些豬血,切得時候肯定是要掉稱的。
如此一來,送過來的肉就會少記上十斤八斤的,足夠彌補損失的。
賣肉的售貨員一般都是練就了一手好刀工,基本一刀下來也就是稱高稱低的事兒,儘量減少了多給彆人的肉,這樣省下來的可都是售貨員自己的。
據說,在這個家家缺少油水的時候,這副食店裡賣肉的服務員和肉聯廠的職工,基本上家家每天都有碎肉或者邊角餘料吃。
所以,這時候誰要是說,我家誰誰誰在肉聯廠上班,或者是誰誰誰是某某某街道副食肉攤的,那妥了,為了能跟這樣的人家掛上親戚,那彩禮不要不說,興許還會倒貼著嫁給這樣人家的男丁。
李蘭香這個,要是割一條或者一塊錢的,人家服務員也就認了,誰叫自己手藝不精呢,但是,二兩肉合在一起不到三毛錢,人小姑娘能樂意嗎?
朱老太太是個有見識的,要不也不可能嫁了兩次之後,還帶著三個孩子能賴上小夥,還是轉業做乾部的不說,最後還把人攥的牢牢地,讓家裡一般都是她說的算。
從這兒就能看得出來,這個朱老太太絕對不是一般的人。
老太太很識時務地從兜裡掏出了一分錢遞給售貨員道:“閨女啊,我這老丫頭打小身體不好,就讓我給慣壞了,你擔待著些,大姨替她給你賠不是了。”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售貨員氣呼呼地接過了一分錢,到底是沒再認真計較,算是自認倒黴了。
朱老太太不僅沒有再對樂冬惡語相向,還柔聲說道:“這都是一家人,咱們哪來的隔夜仇?老四這不在家,你一個人也孤孤單單的,過年就到家裡來吧。”
樂冬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這老太太果然不是一般人,剛剛被樂冬收拾一通,人家轉身就能咽下這口氣,還能當做什麼事兒都沒有的跟你話家常,就這份忍耐城府,樂冬就不得不佩服她。
不過,樂冬可不吃這一套,直接說道:“停,我說你能不能收起這套黃鼠狼給雞拜年的把戲?誰也不是傻,就你剛剛乾的事兒,是怎麼樣的,隻要不瞎的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還是那句話,李中華跟我處對象是真,但是,他要是不能跟你們這些極品處理乾淨,我是不會跟他的,我可沒那些閒工夫跟你磨牙。”
朱老太太說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人知道,她這個當長輩的都拉下臉來服軟了,你當小輩兒的要是不順著梯子下來,那就是你的錯。
畢竟,周圍老人可不少,他們本就害怕老了沒人給養老送終,這才一味的鼓吹天下無不是的父母。
在他們看來,老人就是做錯了,那小輩兒的也得遷就著,更何況父母都主動說了軟乎話,你要是還僵持著,那可就是不孝了。
樂冬是聽著周圍不少人說什麼,朱大美人這輩子都是要剛強的,這臨老臨老糊塗了,不過個人兒子,怎麼著也不能離心了,要不可就喪良心了。
還有的說什麼,人家老婆婆也沒說什麼,這給個人閨女拉個麵子,哪家兒媳婦敢這麼駁老婆婆的麵子?這就是給慣得!
還有的在老婆婆跟前的小媳婦,為了討好老婆婆,說什麼這丫頭也是個不會來事兒的,人家母子兄妹可都是親的,你又不缺錢,碰到這事兒,給小姑子割上二斤肉,哄得老婆婆和小姑子高興,以後還能對你不好了?
樂冬這句隻要不瞎就是說的這些人,接著樂冬又道:“我這人,不缺錢、不缺房,爹媽也沒打過我一巴掌,想要我去受婆家氣,真是不好意思,錯翻了你們的眼皮。”
“至於做了一輩子損,害怕晚年遭報應的,還有打算捧老婆婆臭腳的,你們跟我沒關係,我也不打算管,隻是,你們也自覺些,彆上我跟前兒裝大瓣兒蒜。”
那些老人氣的渾身發抖,嘴裡不住地小聲嗶嗶著:翻天了,翻天了,這樣的婆娘,誰家得做了大損,才會娶這樣的回去!
小媳婦兒們,或是心理暗暗點讚,或是因剛剛自己就是捧臭腳的一員而臊紅了臉,但終歸是沒有人敢上樂冬跟前巴巴。
年老的對樂冬的言語自然是多有微詞,小媳婦兒們礙於婆婆,麵上自然是跟著附和,但不在長輩麵前的年輕人,卻沒有這份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