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冬想起宋奶奶,於是問道:“那孤兒院裡手腳健全的女孩子多嗎?”在樂冬想來,除了像他們幾個跑出來的,那些被拋棄的應該多是殘疾人。
想了想又道:“就是腿腳不行也沒事兒,隻要雙手完好,眼睛沒失明就行。”
李中華笑道:“這孤兒院裡,手腳健全的大多是女孩兒,一般人家都是舍不得丟棄男娃娃的,那是傳宗接代的,除非遇到不是親媽的,就跟老二他們這樣的,否則但凡有一點兒招,都不帶拋棄男孩兒的。”
樂冬這才想起,這是個嘴上說男女平等,但哪家沒有男孩兒都要被指責絕戶,因而極為重男輕女的年代。
搓了搓臉,樂冬知道大環境如此,想要改變百姓思想隻能靠時間的推進和社會的進步,並非她一人之力就能扭轉的。
多想無益,樂冬繼續道:“宋奶奶的兒子是毛紡廠的一個子公司的廠長,分管羊毛衫那塊兒。”
“就是總廠織出大片兒,他們這邊兒用縫紉機縫合,但是紐扣還有袖口和脖領子接縫那地方必修手工縫合鎖邊兒。”
“他們總是供不應求,這不就跟火柴廠學習給外包,他們提供針線,讓人可以帶家完成,隻要針線對接沒有擰歪或者漏洞,一件衣服能給兩毛五,手法熟練的,一天做個四五件並不難。”
趙兵和王春海異口同聲地激動地問道:“嫂子,真的假的?”
樂冬好笑道:“我還能糊弄你們不成?就是人家這衣裳是要送到商店裡賣的,這衛生可得注意了。”
李中華拍拍樂冬的手道:“在孤兒院乾活的,都是我師父找的傷殘的退伍兵,各個乾淨利索,天天把孤兒院整的跟軍營似的,要不我們幾個哪來的這麼好的伸手?”
樂冬了然地道:“果然,這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師父光記得鍛煉你們身體了,就沒想著找幾個有文化的,反正那些下放的在哪兒不是改造?”
白羽奇怪地問道:“嫂子怎麼會認為老院長他們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兒?我學了這麼多知識,可大部分都是跟幾位老教授學的,要不我出來的時候才多大,哪懂得什麼機械知識?”
樂冬一聽,看向李中華問道:“那李大哥,你這字兒?”
隻聽噗嗤噗嗤幾聲悶笑,李中華臉色漲紅地連黑黝黝的皮膚都遮不住了,半晌吭哧癟肚地說道:“我這不是都練得挺好了。”
樂冬想了一下,認真的點頭道:“進步是挺大的。”
這個還真不是樂冬忽悠李中華,像當初,樂冬收到李中華的第一封信的時候,那是一邊兒靠猜,一邊兒靠著前後語句往下順,到現在,頂多也就是書寫的時候容易分家,基本上已經能輕易辨認了。
白羽抿了一口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水辛辣,本身膚色又偏白,又或者忍笑忍得,隻見整張臉都變得通紅。
咽下嘴裡的酒水後,白羽笑道:“後來老院長幾位老爺子,吸取教訓,讓後來孤兒院的孩子們,不管怎麼說,一定要先練好字。”
噗,噗嗤,咳咳。
王春海比較厚道,對樂冬解釋道:“嫂子,大哥這字兒真不賴大哥,誰叫他是老爺子的嫡傳弟子,是老爺子手把手教導的。”
**咧嘴兒一笑說道:“老爺子說了,大哥天生就是他的接班人!”
老爺子的紙條被地方截獲,結果愣是將人帶溝裡去,白白給己方送人頭的事情,實在太有名了,幾人又是一陣笑,連樂冬都忍不住了。
李中華深吸一口氣之後,趕緊轉移話題,讓樂冬帶著他跟白羽去隔壁,早點兒落實早點兒安心。
這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自己等人就是再能折騰,也不如讓孩子們有自己的吃飯本事,這些孩子們之後,哪管一天做出兩件,那也是五毛錢呢,這一個月,孩子們自己就能掙出自己的口糧了。
白羽眯著眼睛道:“等把這羊毛衫的事落實之後,咱們就再去找找彆家,肯定還有外包的,比如紅旗雪糕廠旁邊兒的塑料加工廠,我記得他們好像有個廠房是給鞋帶兒安卡子,一般都是包給他們跟前兒的老太太吧?”
樂冬挺佩服白羽這舉一反三的腦袋。
李中華也點頭道:“成,咱們過去跟談談,正好這冬天就讓孩子們在屋裡貓冬吧,把炕燒的熱乎乎的,上午學習,下午乾活,還省的遭罪了。”
趕著說,倆人已經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走,樂冬也跟著走了出去,馬家人這時已經離開了,樂冬看著門縫裡透著燈光,這才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