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皇帝的意思,他應該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並且有能力懲治對方。
但是,他不想管。
“狗皇帝,讓老子泡小姨子也就罷了,現在連刺殺小姨子的刺客都不想管,算什麼當爹的!”
任平生心頭湧上一股無名火,強忍著才沒罵娘。
如果刺客的目標隻是自己,且幕後主使與朝廷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皇帝擔心處置幕後主使,牽一發動全身,惹出不必要的麻煩,置若罔聞,倒也情有可原。
但是,小姨子也是刺客的目標之一,他還放任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想到前幾日,在乾清宮的書房,皇帝還一副對小姨子寵愛有加的樣子。
任平生更加惱火,原先對皇帝那點兒好感蕩然無存。
“自己查就自己查,反正刺客不會因為我妥協讓步,就放過我。
真要碰上什麼硬骨頭,大不了就把道尊的符紙用了,溜回北境。”
任平生心中惱火,臉上卻沒什麼表情,看向宦官,正色道:“臣不信,臣願意繼續調查此事。”
宦官聞言,從懷裡取出一塊令牌,雙手呈上:“這塊令牌是聖上賜給世子的,世子手持令牌,可以在一定權限內號令鎮魔司的差役配合世子查案。”
任平生麵無表情,伸手接過令牌,沒有說話。
“聖上的旨意已經送到,奴婢告退。”
宦官也沒多說,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他走後。
任平生看向手中的令牌,通體玄色,上麵雕刻著複雜的花紋,與入宮金牌比,顯得質樸許多。
在一定權限內可以號令鎮魔司的差役
也不知道一定權限是指多大權限。
讓他們造反肯定不行,讓他們強闖詔獄,不知道能不能行。
還有就是鎮魔司的差役。
也不知道指的是那些九品、八品的小嘍囉,還是五品的蕭容雪,白屏,慕容。
“這塊令牌的作用可能很大,也可能很小,具體是大是小,還得等用了才知道。”
任平生這麼想著,把令牌收回懷裡。
算上皇帝之前給的入宮金牌,還有蕭容雪給的江湖令,已經三塊令牌。
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有。
任平生胡思亂想一陣,拋卻雜念,正兒八經的考慮自己現今的處境。
“死了一名四品武夫,幕後主使摸不清我的底牌,短時間內應該不會輕舉妄動。
小姨子那邊.對方已經打草驚蛇,隻要她待在宮裡,不到處亂跑,應該不會有事。
當然,不知道幕後主使身份和目的的情況下,這些隻是猜測,難保對方不會喪心病狂,非要置我於死地,所以這段時間,還是不能放鬆警惕。”
想到這,任平生從懷裡取出道尊給的符紙,放入袖中。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這種時刻防備敵人的感覺,讓人很不爽,但他也沒有彆的選擇。
“說到底,還是太弱,要是有爹的實力,壓根不用多想,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那才痛快!”
想到這。
任平生一陣心潮澎湃,滿腔戰意無處宣泄,腦中忽地冒出一個念頭。
回去找蕭容雪再打一架!
半個多時辰後。
任平生回到任府,澎湃的心潮已經平息,滿腔的戰意也已消弭。
找蕭容雪打一架的念頭,也變成找常安去屋裡打一架。
話說回來。
蕭容雪早上還說等自己回來再切磋一場。
也不知道她還記不記得這事。
希望已經忘了。
畢竟我還想留著力氣,明早去見常安,求證一下江初月所說是否屬實。
要是不屬實.
任平生回想昨晚的碰撞,心潮再次澎湃起來。
片刻後。
任平生邁步走進了庭院,本以為蕭容雪會磨刀霍霍向平生。
卻沒想到,一襲勁裝的她,目光望向地麵,不知在想什麼,一副正在發呆的模樣。
“回來了。”
聽到腳步聲,蕭容雪回過神,抬眸看向任平生,打了聲招呼。
“嗯。”
任平生微微頷首,隨口問道:“想什麼呢?”
“沒什麼。”
蕭容雪似乎不願多說,轉移話題道:“本女俠打算明日帶人出城剿匪,你要不要一起?”
又剿匪?
任平生微微一怔,好奇的問道:“前幾日不是剿過一次?”
蕭容雪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昨晚吃過一頓,以後就不吃了?”
你說的這個吃它正經嗎?
任平生看向蕭容雪,表情變得有點兒古怪。
蕭容雪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任平生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後知後覺,這家夥又想歪了!
狗東西!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話,就因為他一個眼神,就好像自己言語輕浮一樣。
而且。
照他那樣理解,自己這句話就像是在爭風吃醋,酸溜溜的.
“本女俠換個說法,今早切磋過一次,晚上便不切磋了嗎?”
蕭容雪心中羞惱,表情卻越發冰冷,握住手裡的繡春刀,一字一頓的道。
“咳咳.我的意思是,京師附近土匪很多?”
任平生見她擺出這樣的架勢,忙不迭地轉移話題。
每次都是這樣,明明是他挑起來的,最後又裝無辜,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蕭容雪很想扁他一頓,深吸一口氣,方才平複情緒,不跟他計較,不冷不淡的回答:“很多。”
任平生對京師外麵的世界並不了解,聽見這話,眉頭微微皺起,忍不住問道:“朝廷不派兵清剿?”
“清剿一批,又冒出來一批,久而久之,朝廷便也懶得管了,反正隻是流寇,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蕭容雪說的時候,麵無表情。
任平生卻從她的眸中看到複雜的情緒,有怒其不爭,也有倍感無奈。
“京師四周都是匪患猖獗,其他地方就更不用說了
如此看來,京師繁華的表象下藏著的是京師之外的衰敗與動蕩。”
任平生久居北境,對大周其他地方的情況並不了解。
聽了蕭容雪的話,才意識到。
原來京師之外,百姓的生活還未必比得上相對貧瘠的北境。
畢竟近些年,任平生在武道上躺平後,開始插手北境的政務,實施各項利民的措施,北境百姓的日子相較以前已經好過很多。
這是他時不時“微服私訪”親眼見證,並非自吹自擂。
“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任平生忍不住問道。
蕭容雪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皇帝無能。”
如果一天前,她這麼說,任平生興許還會在心中反駁一下。
但經曆了刺客一事,任平生隻會舉雙手讚同。
“具體來說就是南邊戰事不斷,皇帝為了籌措軍餉,加征賦稅。
本來加征的賦稅,絕大部分是落在士紳的頭上,但到了地方,就變成攤派給本就窮苦的百姓,偏遠地方如此也就罷了,便連京師附近都是如此。
近些年洪災頻發,百姓本就活得艱難,又被攤派賦稅,被逼無奈,隻能賣房賣地,等到房地賣完,便隻能賣兒鬻女,到了最後,實在沒有辦法,隻能落草為寇。
而朝廷.絕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南邊與妖族對陣,無力發起大規模的清剿,隻能讓地方官府自行解決。
地方官府的那點兒捕快,連維持治安都難以做到,更何況是清剿土匪,久而久之,土匪越發猖獗,就形成如今的局麵。
但是,土匪也有不同,大部分土匪都是躲在深山老林,逃避朝廷賦稅,過自給自足的日子,隻有小部分攔路搶劫,無惡不作。
本女俠要剿的就是這批人!”
蕭容雪一口氣說了很多,說到最後,眸中更是迸發出銳利的光芒。
任平生聽了卻是陷入沉默。
因為蕭容雪所講述的這些,他再熟悉不過,翻開高中曆史課本,哪一個王朝末期不是如此?
朱門酒肉臭。
路有凍死骨。
京師內城,達官貴人們願意花五百兩銀子爭搶一枚雄風丸。
而在京師之外,百姓為了有口飯吃,賣兒鬻女。
肉食者鄙。
無論何時何地,都是如此。
最讓任平生沉默的是。
他也是肉食者的一員。
“伱說的這些,為何我來京師的路上並未見到?”沉默幾秒後,任平生又問。
蕭容雪淡淡道:“從北境到京師這段路,你除了入住驛站,下過幾次馬車?下了馬車後,又去過幾次村裡?
還有那些土匪也不是傻的,你身邊二十名侍衛,哪一個不是虎背熊腰,身強體壯,哪個瞎了眼的,放著商隊不劫,去劫你的車隊?”
任平生聞言,又一次陷入沉默。
其實。
他的心中已有答案,隻是不願相信。
畢竟在他的眼裡,這個世界是繁華的灑金街,熱鬨的元武湖,恢弘的皇宮,古樸的白雲觀,以及和小姨子的風花雪月。
京師外就算是人間煉獄,又與京師內的鎮北王世子有什麼關係呢?
實際上。
也確實如此。
他一個質子,就算知道外麵是人間煉獄,又能如何?
哪怕放棄武道,將所有的家產全部換成糧食,賑濟百姓,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他所能做的,僅僅隻是做好自己,不欺男霸女,僅此而已。
或許
可以再多做一些,比如和蕭容雪一起,清剿那些為禍一方的土匪。
當然。
清剿土匪,不僅僅隻是為了受欺負的窮苦百姓。
也為他自己。
一是可以在實戰中磨練武技,提高自己的實戰能力。
二是可以借助那些土匪的元神,修煉《噬魂訣》,提升自己的元神強度。
畢竟內城治安太好,很難遇見值得吞噬,且沒有消散的元神。
外城或許有。
但讓任平生主動去找那些剛死不久的屍體,落在有心人的眼裡,難免讓人懷疑他在修煉魔功,進而暴露《噬魂訣》的存在。
總而言之。
他有很多理由去清剿土匪。
卻很難找到一個理由不去。
或許,擔心刺客是一個。
但上一次被行刺,不是在內城?
一念至此。
任平生的目光逐漸堅定,看向蕭容雪,正色道:“明日清剿土匪,算我一個。”
蕭容雪眸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點頭道:“既然如此,今晚的切磋便免了,免得你明天拿刀手軟。”
話音落下。
任平生又改口道:“忽然想起,明天還得去見常安,見完常安還得去一趟宮裡,去完宮裡,還得去一趟光祿寺,去完光祿寺,還得修煉。
皇帝交給我一個案子,也得去查,道尊上次讓我做的事,還沒做完。
對了,原先說要去白雲觀,商量一下合作賣丹藥的事,一直拖到現在.”
你哪來的那麼多事?
蕭容雪嘴角抽動,一臉無語。
另一邊。
任平生還在羅列自己要做的事,半晌才看向蕭容雪,問道:“你明日何時出發?能等我會不?”
“.”蕭容雪語塞。
半天沒有回應。
任平生看了她一眼,又道:“罷了,你一個人打打殺殺,我不放心,彆的事往後放放,還是先陪你去清剿土匪。”
說了半天,感情就是為了這一句。
本女俠行走江湖,刀光劍影什麼沒見過,誰稀罕你陪著。
蕭容雪撇了撇嘴,一副很是不屑的樣子,但出奇的沒有開口嘲諷。
或許在她心裡,確實渴望有個人陪著她仗劍走江湖,蕩平天下不平事。
雖然知道那個人不可能是世子殿下,但她心裡還是忍不住的這麼想。
“給你入宮的時間,明日巳時,鎮魔司衙門門口見。”
蕭容雪不冷不淡的留下這麼一句,拿起繡春刀,走進了屋裡。
任平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心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說不上來是期待,是彷徨,還是激動。
昨天晚上是他平生第一次實戰。
明日晌午同樣是他第一次實戰。
清剿土匪,毫無疑問是要殺人。
殺人.
以前隻在電視上看過,如今即將親自動手,也不知道該是什麼心情。
或許隻有切切實實做了,才能知道。
話說回來,既然選擇這條路,早晚的事,何必矯情。
想到這,任平生拋卻雜念,收回目光,邁步走向屋裡。
明日要實戰,今晚的武技便不練了。
騰出的時間,再寫一部分丹方。
爭取在七天之內,把《萬古煉丹術》完整的抄錄一遍。
過幾日去白雲觀和小姨談生意的時候,順便交給道尊。
任平生這麼想著,取出筆墨紙硯,開始抄錄。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轉眼間。
已是深夜。
任平生收起抄錄好的丹方,躺到床上。
閉眼之前,心中還小小的期待了一下明日的簽到獎勵。
兩個多月,簽到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出現武技,希望不是什麼三腳貓的功夫。
抱著這個念頭。
任平生緩緩進入夢鄉。
翌日。
清晨。
任平生睜開雙眼,第一件事便是簽到。
【簽到成功,獲得天級武技:《龍吟日月斬》】
冰冷的係統提示音響起。
任平生心中一喜。
又是天級!
雖說屬性點之外的獎勵爆率很低,但各個都是精品,也還不錯。
“龍吟日月斬聽名字像是刀法,也不知道今天實戰中能不能派上用場。”
任平生這麼想著,不再猶豫,心念一動。
下一秒。
《龍吟日月斬》的口訣,如同翻滾的江海一般滔滔不絕湧入腦海。
頃刻間。
任平生就掌握了《龍吟日月斬》這門武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