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回來,就算有一天,常安接受自己作為她的夫君,應該也不會像江初月說的一樣。
畢竟,沒出變故之前,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天之嬌女,是無數修士口口相傳的傳奇,是眾星拱月的千年第一天才,是邊關殺妖無數的女戰神。
這麼一個人,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性格高冷,不會像情竇初開的小女孩兒一樣粘人。
“想想還有點兒遺憾……”
任平生心中升起一抹悵然。
其實,作為一個沒怎麼談過戀愛的老單身狗,他還是更喜歡那種軟軟糯糯的女孩。
常安這樣高冷類型的也不是不行,就是感覺差了點什麼。
畢竟,誰不希望自己的女人又純又欲,對旁人高冷如霜,對自己可甜可鹹呢。
當然,不管常安是什麼類型的女人,作為她的夫君,都應該包容,而不是想著改變她,這是任平生與人相處的一貫準則,對待親密關係也是一樣。
想到這。
任平生不再去想江初月編造的不切實際的謊言,隻是安靜的坐在床榻邊,陪著自家夫人。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
常安的呼吸漸漸變得均勻,睫毛也不再顫動,隻是靜靜的躺在床榻上,偶爾身子微微一動。
睡著了?
任平生坐在床榻邊,看著進入夢鄉,眉毛舒展的常安,眸中流露出一抹恍惚之色。
眼前的場景,讓他升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來自何處?
任平生思索了幾秒,終於回憶起來。
四五年前,某一段時間。
自己因為始終無法突破九品,又被老爹禁錮在北境,心情低落到極點。
隔三岔五便會跑到郊外的某座山上,從日出躺到日落,放鬆心情。
也是在那個時候,在山上遇見一隻眸子靈動的野狐狸。
幾次相遇後,和野狐狸漸漸熟絡起來,經常躺在一起看日出日落。
有什麼煩心事,就對它傾訴。
那隻野狐狸經常聽著聽著,就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身子時不時的微微一動,跟眼前的常安有幾分相似。
“一轉眼四五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那隻野狐狸還活著嘛。”
任平生心中冒出這個想法,頓時覺得有點兒惆悵。
彆看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二十年,但是真正能夠談心的朋友不多,準確的說是一個也沒,硬要說的話,聽不懂人話的野狐狸算是僅有的一個。
因為野狐狸聽不懂人話,所以可以做個很好的傾訴對象。
很多悶在心裡的話可以放心大膽的說出來,不用擔心吐露心事,被人嘲笑,也不由擔心表現出軟弱的一麵,被人鄙夷。
那段時間,也正是因為有這麼一個樹洞的存在,任平生才漸漸走出萎靡,重振旗鼓,繼續刻苦修煉。
隻可惜,僅僅堅持兩年,就被常安突破四品的消息深深打擊,放下執念,開始擺爛。
擺爛了兩年。
常安就從原先眾星拱月的天之嬌女淪為廢人,然後稀裡糊塗的成了自己的娘子。
隻能說.世事無常。
想到這,任平生在心裡歎了口氣,伸手輕輕的將常安額前淩亂的青絲理順,又將被子掖好,起身離開了屋子。
動作輕柔的關好門。
一轉頭就見一道小小的身影蹲在牆角,拿著一根樹枝在地上不知道劃拉著什麼。
走近一些才發現。
劃拉的是四個字:討厭師姐。
“.”
任平生一時無語。
有的時候,他真的無法理解江初月的腦回路,更不明白,她怎麼總是做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常安睡著了。”任平生緩緩開口。
“哦。”江初月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用木棍把討厭師姐劃掉,又寫上,重色輕友。
重色輕友?
咱倆之間還算不上朋友吧。
任平生嘴角抽動一下,再次開口:“我先回去,有什麼事情記得喊我。”
“哦。”江初月又是不冷不淡的回應。
任平生見狀,不再多說,邁步離開。
不一會,去而複返,手裡拿著兩串糖葫蘆。
“初月姑娘。”
任平生輕喚了一聲,將兩串糖葫蘆遞了過去,語氣溫和:“這幾日辛苦你了。”
看見糖葫蘆,江初月眸中迸發出一道亮光,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恢複了原先靈動的模樣,一把接過糖葫蘆,笑吟吟道:“還是世子對人家好,不像某些人,哼,見色忘義”
見色忘義?
說的是誰?
常安嗎?
任平生有點兒迷糊,問道:“誰見色忘義?”
“當然是”
話說到一半,又是戛然而止。
好一會,才吐出後半句話:“是桃兒。”
“桃兒?”任平生一愣。
他知道這個名字,是個圓臉的小丫鬟,性格溫和,平日裡負責給常安和江初月送飯。
“她這幾日和你府上的侍衛看對眼了,成天想著怎麼勾搭你家的侍衛,偏偏那個侍衛是個榆木腦袋,看不出她的心思,她便把氣撒在我身上.罷了罷了,不講她了,沒意思。”
江初月越說越氣,一隻手拿著兩串糖葫蘆,一隻手叉腰,一副氣鼓鼓的模樣。
桃兒把氣撒在她身上?
看不出來,那小丫鬟還有這樣一麵。
任平生道:“等會我說說她。”
江初月擺擺手道:“多謝世子好意,但這是我和她的事情,世子還是不要插手比較好。”
任平生也沒多想,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回到了自己的庭院。
本打算繼續修煉,剛盤腿打坐,就聽見外麵響起一陣腳步聲。
“世子,外麵來了個宦官,說是來傳旨的。”
一名侍衛站在院門前,稟告道。
傳旨?
皇帝知道了春風堂前發生的事?
“安平伯在京師算不上什麼人物,皇帝應該不會為了這一點小事大動乾戈吧?”
任平生眉頭皺起,陷入思索。
仔細想想,倒也未必。
安平伯不算什麼,但這件事說不準會有削藩派的文武百官推波助瀾。
事情怎麼發展,不到最後一刻猜不出來。
不過
就算這件事情鬨得滿城風雨。
任平生也不後悔。
正如他在春風堂的門口對李勇說的。
鎮北王府把守國門,靠的從來都不是委曲求全。
被人家欺負到頭上,還熟視無睹,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彆說對方隻是一個小小的安平伯子,就是安平伯本人,他也會想辦法從對方這裡咬下一塊肉。
就算沒辦法當場反擊,事後也一定會想辦法報複。
一陣胡思亂想,任平生站起身,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微微頷首:“知道了。”
整理了一下衣服,邁步走向府門。
一炷香後。
任平生來到宦官的跟前。
宦官看了他一眼,從懷裡取出一張聖旨,展開以後,用尖利陰柔的嗓音道:“鎮北王世子任平生聽旨!”
任平生端端正正的站好,恭恭敬敬的行禮。
宦官見狀,開始念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於京師內城與人動武,縱觀百年,我大周無有如此無禮之藩王世子……將來若是再犯,決不輕饒,欽此!”
聽見聖旨的內容。
任平生微微發愣。
就這?
沒了?
等了一會,見宦官沒有再念,終於確定,聖旨就這點兒內容。
壓下內心的驚詫,邁步上前,伸手接旨,口中高呼:“臣領旨!”
接過聖旨,仔細瀏覽一遍,發現宦官念的沒錯,聖旨上就是這麼不痛不癢的幾句話。
“這件事情就這麼過了?”
任平生覺得有點兒恍惚。
一旁。
宦官見狀,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壓低聲音道:“陛下還有口諭。”
任平生聽見這話,怔了一秒,立刻反應過來,做出請的手勢:“公公請入府。”
片刻後。
進了正堂。
宦官開口道:“陛下口諭,令世子參加今年的夏苗。”
有蕭容雪的科普在前,任平生對夏苗還算了解,思索幾秒,問道:“聖上可還有彆的旨意?”
宦官輕輕搖了搖頭:“就這些。”
說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壓低聲音,道:“倒是有件事,奴婢覺得世子有必要知道。”
“什麼事?”任平生同樣壓低聲音,開口詢問。
“聖上有意從夏苗前三甲中為雲和殿下挑選一名良配。”
宦官陰柔的聲音響起。
任平生心裡咯噔一下。
無緣無故,皇帝怎麼突然想讓小姨子嫁人了?
不對。
宦官主動提起此事,絕不可能是他自己突發奇想,一定是皇帝授意。
皇帝為何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我?
任平生思索幾秒,意識到了什麼,開口問道:“若是前三甲都已婚配,又該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