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漉漉的水珠順著發絲往下滴落。
她臉上沒有笑容, 漆黑的桃花眼在此刻醞釀著風浪。
安想平日裡對誰都好,也許是從小到大承載傷害太多,所以才無欲無求, 與世無爭。
可是。
他千不該萬不該傷害到她唯一的家人。
安想起身, 上前兩步直接將愣神的安若明推入泳池中。
他這才反應過來, 心中再次湧出憤怒, 正想著爬上來對峙時, 腦袋立馬被安想按回水中。
她跪在邊上,雙手死死按著安若明那顆頭顱,根本不給他上岸的機會。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她的內心湧出無限怒意, 怒意化作力量,全部聚集在雙手上。
安想發起狠的架勢有些嚇人, 不單單是旁人, 就連安子墨都呆呆坐在一邊說不出話。
安若明在水裡使不上力,咕嚕咕嚕灌了一肚子水。
安想雙眸赤紅地拽著他的頭發揪上來, 顫聲嘶吼:“難不難受?!”
“你他媽……”
嘩啦!
安想再次把人按了回去。
她小時候沒少被這張臉欺負。
純血家係沒有分家的傳統,叔伯兄弟都住在一處,安若明和安彥澤的雙親早亡, 加上二人聰慧, 很快贏得安想父母的喜歡。他們把所有精力都投到兩人身上,吃喝玩用都是最好的。
安想天生啞巴, 被欺負了也沒有辦法告狀。
安若明抓住這一點,每逢夜裡便去她房間對她一頓拳打腳踢。
她沒有血族那般強健的體魄, 身骨極其怕冷, 安若明便將她丟到冬日的柴屋。
種種事跡數不勝數,安想原本以為自己早不在意了, 可是在看到安若明欺負兒子時,突然意識到惡徒總歸是惡徒,欺淩弱小是他的天性。
以前安想會怕。
現在她不怕了,她已經遠離了那個家族,和這家人沒有任何關係。
“安想,鬆手。”
安彥澤過來勸解,被她直接瞪了回去。
水裡的安若明因為過度缺氧不住撲騰,他想反抗,可是水的浮力讓人根本沒辦法使力。頭發被扯著也不能向下遊,他慌亂擺動著臂膀,一把扯住安想胳膊,想借此拉她入水。
“墨墨,咬他——!”
突如其來的命令讓安子墨一個激靈,下一秒撲上去咬注那條胳膊,位置不偏不倚,是他最開始下嘴的地方。
他的牙齒似乎比常人有力,因用力過猛的腮幫不住打著顫。
嘴裡充斥著血液特有的鐵鏽氣,心中刹那浮現出一抹奇異的感覺,他不感覺這個味道討厭,甚至想多用力一點……
血絲順著嘴唇滑落,安子墨喉嚨嗚咽,凶殘的像是頭小獸。
母子兩一個按頭一個咬人,氣勢洶洶,半天都沒人敢過來拉。
“安想,你再這樣弄下去會出事的。”安彥澤顧不得其他,上前拖住安想的身體往後拉。
安想早就殺紅了眼,拳頭朝後一揮,直接砸在安彥澤眼窩。
他嘴裡悶哼,沒敢撒手,生拉硬拽地把她扯開。
此時已有人叫了安保,音樂不知何時停下,會場一片寂靜。
安想劇烈喘息,盯著安若明的眼神像要殺人似的。
“怎麼回事?”
“咳咳咳——”安若明咳嗽著從水裡爬出來。他嘴唇青紫,目光狠厲地看著安想,哆哆嗦嗦的放著狠話,“你……你給老子等著。”
安想抄起桌上的水晶杯,對著那張惹人討厭的臉狠砸砸過去。
還沒有恢複行動力的安若明被砸了個正著,白眼一翻,搖搖晃晃地重新跌入水裡。
安彥澤看了看安想又看了看安若明,最終把她鬆開,跳下去把半昏迷狀態的弟弟撈了上來。
“就是你在這裡鬨事?”兩個保安上前拉住安想,“我們已經聯係了警務,請和我們來一趟吧。”
安想還沒有冷靜,頭腦一片空白。
她倔強抿著唇瓣,一雙眼眸死死盯著地上喘息的安若明。
“他先欺負我兒子,不是我的錯。”安想眼睛紅紅,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
“不好意思,你先和我們來一趟保安室。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保安不聽安想的解釋。安若明是度假村的黑卡會員,現在鬨這麼大,要是不給對方一個交代,他們這邊也不好弄。
眼看安想要被帶走,安子墨總算找到了那個男人。
“裴叔叔——!”他從地上跳起來,張開嘴衝不遠處的方向吼,“裴叔叔你快來!!”雖然這傻子來得晚,時機卻不晚,英雄救美是個好機會啊!!
安子墨眸光閃爍,急切地上前勾住裴以舟手指。
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裴以舟身上。
男人披星戴月,踏影而來。
作為商界最有話題度的人物,他本人向來低調內斂,是出了名的冷漠疏遠,難以接近。
可是此刻,被小孩攥住手的青年第一次對外表露出些許茫然,加上一身休閒隨意的裝扮,不像是殺伐果斷的年輕董事長,更像是有點不知所措的新人爸爸。
安子墨扯著裴以舟走到安想麵前,這才發現裴以舟穿的衣服和最開始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