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墨對著手表說:“哥,我現在一個人過去找你。”
裴宸正在做作業,剛巧有兩道題不會,沒有任何懷疑地說:“行啊,你現在過來。”
“嗯。”他掛斷電話,再次看向司機,“叔叔,你也聽到了,我哥在等我,你現在帶我過去吧。”
“成。”司機果真收起那一抹疑慮,發動引擎,“小朋友你說,你準備去哪兒。”
安子墨平靜地報了一個地址:“錦繡花園。”
司機一踩油門,直奔目的地。
“你這父母心也夠大啊,竟然放心讓你這麼小的孩子出門。”
安子墨垂眼將手表關閉,淡淡一應,“我嫂子剛生,他們沒空照顧我。”
司機咧開一口大白牙,“小孩真懂事。”
半個小時後,司機在錦繡花園門口停下,安子墨付過錢,剛巧看到外麵站了一對年輕男女,他笑著衝他們揮揮手,隨手將帶有定位的手表往座位的夾縫一塞,激動地跑了下去。
司機見他平安走到那對男女身邊,這才放心離開。
聽著愈來愈遠的油門聲,安子墨臉上的笑容也隨即收斂,他快步跑進大門,雙眸平靜的掃過周邊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原本忐忑的心情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時瞬間沉寂如灰。
這是一座花園。
噴泉,樹木,散步的老人。
安子墨呆呆地向裡麵走。
前世他就是和母親住在這個位置,也能清楚地記得自己死去的地方。
可是……
全都沒了。
名為錦繡花園的小區真的變成了一座花園。
安子墨坐在草鋪中,揪了一朵花放於掌心凝視。
他原本以為總會有些東西留下,可是什麼都沒有。平行相交的時空抹去前世所有的建築與記憶,母親不在是他的母親;他也不在是他。
該開心嗎?不開心。
該難過嗎?也不難過。
他隻是不知道以後該如何走下去。
前世他是活在母親手裡的一隻傀儡,十四年的短暫人生裡從未享受過自由;如今枷鎖斷裂,感受到的不是輕鬆,而是對未知世界的茫然。
他不是人,自然也不想當什麼吸血鬼,更不知以後怎麼對待那張與母親相同的臉。
安子墨找不到辦法,壓迫在心裡的無力感讓他難以喘息。
他深深蜷縮在樹下的陰影裡,一動不動,宛若石雕。
***
安想做完飯才發現安子墨不在家,客廳的防盜門虛掩著,放在沙發上的小書包不知所終。
她先是每個屋子找了一遍,全部無人後才敲響隔壁房門。
“想想姐~”開門的裴諾仰起頭甜甜地叫她。
安想探頭向裡麵張望,問:“子墨來你家了嗎?”
剛說完,裴宸從書房走了出來,“想想姐再找子墨?”
“啊,我想問問他有沒有來你家。”
裴宸困惑地撓了撓後腦勺:“那小子半個小時前給我打電話說要過來,可是我作業寫完都沒見人影。怎麼,他不在家嗎?”
這句話讓安想臉色刷白,不好的感覺讓全身肌肉緊繃起來。
她飛奔回屋拿起手機,指尖哆嗦著從裡麵打開一檔定位軟件,隻見紅點在地圖上不斷閃現,還沒到一個小時就走了不少地方。
“這是子墨的定位嗎?”裴宸走了進來。
安想點頭,眼前有些眩暈。
裴宸看了兩眼說:“他不可能走這麼遠,估計是把手表扔在彆人車裡了。”
安想聽不進去話,耳朵嗡鳴作響。
她有些想不通安子墨為什麼突然離家出走,是單純討厭她?還是根本不想與她生活在一起,可是無論哪個理由,都不能成為他擅自離家的借口。
“想想姐你彆急,手表估計還在車裡,我馬上聯係一下車主,看對方知不知道子墨去了哪兒。”
原本還不成熟的裴宸在此刻展現出超出常人的可靠。
他暫時安撫好安想,轉身去聯絡裴以舟,裴以舟有他們幾個小孩的詳細定位,可以快速找到車主位置。
幾通電話過後,地址確認下來。
“司機說安子墨去了錦繡花園,還說是找爸爸媽媽,因為他和我通過電話,所以司機也沒懷疑。”裴宸狠狠抓了兩把頭發,不禁陷入自責。他哪能想到安子墨那個電話是拿他當幌子,就說嘛,那兔崽子心比天高,乾嘛突然叫他一聲哥。
“錦繡花園?”安想臉頰蒼白,“子墨去那邊做什麼?”
錦繡花園距離他們住的地方相隔很遠,安想難以相信他一個三歲多的小孩子會偷偷離家,刻意撒謊去那樣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陌生地方。
既然得知了地點,安想再也坐不住,拿上必備的東西心急火燎往外麵衝。
裴宸眼疾手快地扯住她胳膊,“安想姐你彆急,我太爺已經派人往過趕了,他說馬上回來,讓我們先在這裡等著。”
她就那一個兒子,怎麼可能不急。
安想不聽勸,一把甩開裴宸的手,抓著東西衝進電梯,身影轉眼消失。
“安想姐,你先彆走!”裴宸著急地想要跟過去,可是一想到還有弟弟妹妹,又立馬停下,對著她離開的方向狠狠跺了兩下腳。
安子墨那個小混蛋!真他媽會給人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