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墨16歲便隨著導師前往非洲熱帶草原參與藥物研究項目, 這麼一走就是三年。等他再回來時,家裡莫名其妙多了一隻崽。
崽差不多十個月大,頭發曲卷, 臉蛋圓潤, 穿著身粉嘟嘟的寶寶裝,在地毯上爬來爬去,時不時嗷嗚嗷嗚地叫喚兩聲。
安子墨走近幾步, 利用讀心術聽到了她的內心話——
[aaa……]
“……”
嬰語0級, 無法讀懂。
小崽子第一時間發現安子墨存在,一屁股坐在他麵前,小腿晃晃,仰頭對他露出一張沾滿口水的漂亮臉蛋。
安子墨眼皮一跳,待育嬰師匆匆忙忙跑過來把她抱起後,安子墨指著她質問:“裴宸結婚了?”
育嬰師是新聘請的, 她隻在鋪天蓋地的新聞裡看過安子墨的照片。眼前年過十九的少年比模糊的幾張新聞圖更要出色,身高腿長,麵容清朗,眉眼像安想, 氣質卻隨了父親,隻不過比父親還要冷冽些。
育嬰師對著他短暫恍神幾秒,畢恭畢敬道:“是先生和夫人的孩子。”
安子墨呼吸凝滯, 小小後退半步。
他咬咬牙,看向小崽子的眼神隱約帶了幾分敵意。
三年前安子墨執意離開,家人自然不同意, 逼不得已之下,安子墨連夜逃走,路上還遇到了一個與他有著相同經曆的女孩子。那個叫做葉芽的女生與他性格相合, 就算安子墨不喜與人交談,路上也和她聊了不少。
後來兩人相約回國,她是為了追求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安子墨則是思念家人。
可是——
家人好像並不是很思念他。
安子墨環視一圈,往日裝修冷硬的客廳增添不少小物件,牆壁上的名貴油畫換成了小崽子的自畫像,細枝末節中處處充斥著對崽子的寵愛。
安子墨早已過了爭風吃醋的年紀,然而此景此景仍讓他不舒服。
“我爸媽呢?”
育嬰師說:“他們去參加公司宴會,估計晚上才回來。”
“哦。”安子墨沒再說話,拎起行李箱準備上樓。剛走兩步,衣袖突然被扯住。
[¥aa……]
“啊呀呀呀……”
小寶寶嬰言嬰語,啊呀啊呀地也不知在叫喚什麼。
安子墨不喜歡小孩子,他們弱小又愚蠢,恬躁像麻雀,四肢軟趴趴宛如水裡的泥鰍,尤其是身上的奶味,讓人不適厭煩。哪怕這個是小他十九歲的妹妹,他也絕對產生不了喜歡之情。
“鬆開。”安子墨皺眉,用力掰著手臂上礙事的小爪子。
育嬰師見此急忙阻止:“少爺不能這樣子,你會弄傷她的。”
“那你讓她鬆開。”安子墨放下手,煩躁擰緊眉心。
“旺仔乖乖,快鬆開哥哥,哥哥要回去洗澡澡啦~”育嬰師拿起玩具連哄帶騙,小崽子總算鬆開手,握著撥浪鼓搖晃不停。
安子墨聽到名字時頓時笑出聲:“旺仔?”這誰起的名字,也太沒水準了吧。
“嗯,太太覺得旺仔吉利。”
安子墨:“……”當他沒說。
小崽子很快對手中的玩具失去興趣,大眼睛眨巴眨巴盯著他看。
這時候安子墨才發現小旺仔和他小時候長得很像,那雙眼睛像洋娃娃似的,睫毛過長過卷,呆呆半張著嘴,嘴角還拖著一滴哈喇子。
緊接著,她衝安子墨露出一抹笑,張開雙臂向他要抱抱。
安子墨小步後退,突然生出幾分好奇:“大名叫啥?”
“大名還沒定,太太說等少爺給她取。”
安子墨靜默,縈繞在心頭的怨氣散去不少。
他當時走的不聲不響,非洲草原難尋信號,時差因素和研究的繁忙讓他從來沒有主動聯係過家人。如果說起,的確是他不好。
“啊呀呀……”
“旺仔,這是旺仔的哥哥,你是不是想要哥哥抱呀?”
“啊呀!”
旺仔上下搖晃著胳膊,眼巴巴瞅著安子墨。
他遲遲沒有行動,這顯然傷害到小崽子幼小脆弱的心靈,嘴角一耷拉,嚎啕大哭。
“不哭不哭,我們去喝neei好不好?”育嬰師拍打著她的後背,抱著她回到嬰兒房。
安子墨鬆了口氣,拎起行李箱重新上樓。
他的臥室每天都有人打掃,房間擺設維持著他剛離開時的模樣。安子墨環視一圈,伸手拿起床頭櫃上的合照,指尖輕輕摸了摸小時候自己的臉頰。
叮。
手機鈴聲響起,是來自葉芽的簡訊。
[葉芽芽:我平安到家,你呢!]
[:我也是。]
[葉芽芽:你爸媽沒有罵你吧?]
[:沒有。]
安子墨麵無表情打著字:[他們給我生了個妹妹。]
[葉芽芽:……]
[葉芽芽:節哀順變。]
[:謝謝。]
安子墨歎息聲,拿出換洗衣物去洗了個澡。
幾十個小時的路程早已讓他疲憊不堪,他從浴室出來都沒來得及擦乾頭發,便倒在枕頭上沉沉睡去。這一覺也不知持續多久,直到耳邊傳來交談聲,安子墨才緩緩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