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兮往紙上寫信道:
“大師姐,不知你在仙居, 一切可是安好?我與師父相處一切順利, 隻是今日給師姐寫信,是有一件事還想求問於師姐。”
“師姐可還記得, 上次你我見麵之時,我問過你關於師父當年在凡間曆劫之事?”
“最近我又忍不住在意此事, 總是心神不寧, 故而想問問師姐, 當時去詢問淮風仙君之後, 可是有了什麼眉目?”
瑤兮與大師姐依然時常有通信的, 自然將她與師父之間比較重大的進展都告訴了師姐, 兩人之間的關係亦日漸親密。
瑤兮將她的困惑之處在信中都大致寫了一下, 然後斂墨收筆,將書信仔細地封好, 隨手一揚,讓它由風送了出去。
大師姐此時似乎不忙, 效率非常高, 瑤兮將信寄出去以後不久, 馬上大師姐的回信就順著風飛了回來!
瑤兮將信拿到手上一捏,立刻就感覺到這封信厚得驚人,她忙將書信小心地拆開。
信封裡麵有兩種不一樣的信紙, 瑤兮先打開了放在上麵比較小的一張, 大師姐端秀的字跡立刻印入眼簾——
“瑤兮師妹, 我在遙劍仙居一切安好。關於你問的這件事, 我也正想找機會告知於你。”
“當初回到遙劍仙居以後,我已經詢問過師父關於淮瑾仙君在凡間曆劫的經曆,但師父並非日日在凡間觀望,也不甚清楚。於是我思來想去,又代你去問了問當年負責淮瑾仙君在塵世間曆劫的命官,中間不免費了些周折,不得不求助了幾分家裡的幫助,這才大致弄清楚,所以拖到了最近。”
“據說淮瑾仙君經曆之劫與原本命官寫的命書相差較大,又因仙君身份特殊,命官們使勁渾身解數無法左右,後來隻能改作記錄之用。命官們那段日子做的記錄我近日已經謄寫完畢,附在信後了,兮兒你自己看看便是。”
瑤兮這才明白為何信封這麼厚,而且特意用了兩種樣式的信紙,頓時心中大為感動。
她當時求助師姐求助得並不是特彆正式,其實大師姐隻要大致問過淮風仙君,發覺淮風仙君也不知道以後不管就不行了,但沒想到大師姐一下子沒有問出來,竟還專程替她上九重天問了當初司理師父劫數的命官!
瑤兮現在知道師父的“身份特殊”是特殊在哪裡了,儘管師父這樣的大神仙當初下凡曆劫不算是秘密,尤其是當帝王這樣的大劫,但這般詳細的內容,要問出來想必不容易。大師姐本身也是出身於九重天有名望的大族,師姐還特意為了她向家裡人開了口,這回隻怕真欠了師姐一個不小的人情。
瑤兮立刻對師姐心懷感激,她連忙翻開後麵的信紙開始看。
後麵的信比最先一張要厚實多了,瑤兮一張一張翻看起來,越是看越是心驚。
她現在喜歡師父,看到師父受到委屈就會傷心,可是下凡曆劫卻是不可能不受委屈的,特彆師父曆的還是特彆厲害的帝王劫。
然而饒是如此,瑤兮還是覺得這一場仙劫有些過了。
她看著自己以前不知道的師父在凡間的過往,險些落下淚來。
瑤兮在凡間的時候,是被師父護在金宮裡的小狐狸,每天吃吃玩玩無憂無慮,除了最後焚宮之時,幾乎沒有麵對過什麼煩惱。
她那時隱約知道師父的母親是先帝紅顏薄命的早亡元後,師父自幼時便被封為太子,便理所當然地覺得以為師父是太子即位,直到此時,她才知道這並非實情。
師父是仙身曆凡,在凡間並沒有血親父母,所謂父母皆為天道安排。
於是命官為他書寫命劫,自幼喪名義上的生母,又讓他在七歲時被發現並非帝王血脈,先帝自然怒氣滔天,將連瑾視作奇恥大辱,但他本身又好顏麵,不願讓他人知道自己受此羞辱,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卻將所有怒火都宣泄在了在凡間年幼無辜的連瑾和無法反抗的仆從妃嬪身上。
連瑾的太子之位當然很快被廢除了。他當初被擇為太子本就是因母親身份尊貴,本身就並非受寵的皇子,從此地位生活更是一落千丈,由於帝王有意吩咐刁難,甚至到了人在皇宮,名義上還有皇子頭銜,卻在冬日裡食不果腹、居無炭火、衣不禦寒的地步。
皇帝是有意要他死的。
第二年去獵場圍獵,帝王甚至特意將他帶了去,然後將年僅八歲的連瑾獨自扔在了猛獸成群、即將入夜的獵場密林之中,他身上除了衣服,再無任何防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