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有什麼聲音在響。
就像是動物穿過灌木叢的時候,皮毛與之接觸發出的聲音。
古鬆裕太往四周看去,他什麼都沒看到,沒有鬆鼠,也沒有浣熊,甚至周圍安靜了下來,連沙沙的聲音都沒有了。
——“不要放鬆警惕,有的時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覺,隻要感覺到不對勁,一定是要發生什麼事了,這個時候就要排除掉不確定的因素。”
雨野初鹿曾經教過古鬆裕太。
這句話至今還在古鬆裕太的筆記本上。
偵探每次說這些話的時候都像是在聊天,甚至在回憶的時候他都不記得自己說過這些了,但古鬆裕太一直時刻謹記著。
他走向了另外一條路。
這條路也通往招待所,但這條路卻鋪滿了樹葉。
嘎吱嘎吱。
這樣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誰!”
有人在跟著他!
古鬆裕太可以肯定這一點!
他迅速轉身,往剛才聽到的聲音的方向跑去,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配槍上。
隻要發現了跟蹤的痕跡,古鬆裕太可以保證能迅速拔出配槍來保護自身安全。
在他過去的時候,被發現的人跑開了。
“站住!”
古鬆裕太大聲喊著。
但那個人沒停下步伐,而是跑的更快了。
“再跑我就要開槍了!我隻警告一次!”
那人沒停下步伐,古鬆裕太將槍口挪開放到了天上。
砰砰兩槍。
那人腳步頓了頓,很快消失在了密林裡。
等到古鬆裕太趕到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而旁邊是一條大道。
古鬆裕太皺起眉來,他看向了地麵,剛下過雨的泥土鬆軟,很容易留下痕跡。
“新鮮的腳印。”
古鬆裕太蹲下身,將落葉扒拉開,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了尺子:“43碼的鞋印。”
“但是……人呢?”
剛才跟著他的人,就跟憑空消失了一樣。
——“就像是沒有完全的密室,世界上也不會有憑空消失的人。”雨野初鹿在打開他給的案子的時候,這麼跟他說著。
“彆在我的腦子裡說話!”
古鬆裕太大聲喊著。
幾隻鳥因為他的喊聲而被驚起。
古鬆裕太感覺自己的精神都開始變得有些不正常了起來,一驚一乍到不像是之前的自己。
這不對。
他需要找到之前的自
己。
古鬆裕太氣急敗壞的狠狠的呼吸了一口空氣,來清醒自己的大腦還有肺部。
按照流程?_[(,這件事情需要上報,剛才跟著他的人可能就是凶手。
沒有人會對一個剛來這裡的警察有多所注意。
要不,就是罪犯,要不,就是馬上要實施犯罪的人。
他現在需要馬不停蹄,並且要求一個助手跟他一起行動。
現在單人行動已經不安全了。
古鬆裕太甚至連行李都沒有放,就往警署走,一邊走還一邊拿了小川的名片準備打電話。
剛點了兩個數字,古鬆裕太的手頓住了。
剛才小川對他的態度讓他感受到了恥辱。
“我自己來,我自己可以的。”他跟自己說。
就像是雨野初鹿,他偶爾也會特立獨行,在抓到罪犯之後,又大方的將這些事情講出來,功勞按在了其他人身上,卻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能力。
腳步減緩,古鬆裕太因為剛才的疾步而心臟狂跳,他甚至能夠感覺到耳膜如同被敲擊。
在古鬆裕太離開之後,從樹上跳下來一個人,他對著手機進行了彙報。
他說:“古鬆裕太,上鉤了。”
“這不對勁。”雨野初鹿告訴鬆田陣平:“以前古鬆在每次完成一個案子之後,都會給我打電話進行總結。”
他極其認真的告訴鬆田陣平:“有人上鉤了。”
鬆田陣平麵色變了變,他給自己之前在警校的班長伊達航打了個電話:“古鬆現在在乾什麼?”
“他被目暮警官派出去做任務了,現在……應該在愛馬縣。”
伊達航的聲音清楚的從電話聽筒裡麵傳來。
連雨野初鹿都能聽見對麵欲言又止:
“陣平,最近警局的風言風語讓他不太好受。今天他離開警局的時候,麵色很差。”
“我明白了。”
掛了電話,鬆田陣平看見雨野初鹿的麵色有些冷。
他開口,聲音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我給你們添麻煩了嗎?”
鬆田陣平搖了搖頭:“每件事情都有正方麵。”
“怪不得你想讓古鬆自己來破案,就是因為之前警察局對他有些不好的風評。”
雨野初鹿說:“在上山的時候,我給了你一點小小的提示,比如重點提到的時間差。你的腦子很聰明,一下子就想到了三池匠的作案過程,但你沒做聲,並且引導古鬆裕太去山上找名冊,你想幫幫他。”
鬆田陣平也是個心軟的人。
雨野初鹿很容易聯想到在輪船側翻案裡麵的蘇格蘭威士忌。
他表麵陰冷,下手狠厲,卻能從中看出心底柔軟。
而鬆田陣平雖然表麵上冷酷,不近人意,卻總會在關鍵時刻伸出他的援手。
“我可沒想那麼多。”鬆田陣平聳了聳肩。
雨野初鹿不置可否的用唏噓的眼神看了一眼鬆田陣平。
“所以,要去愛馬縣關懷一下古鬆嗎,陣平警官?”
雨野初鹿衝著鬆田陣平做出了邀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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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
“既然會開摩托車,那你應該也會開轎車嗎?”
“有駕駛證。”
“等我進去戴個帽子,你就跟我來吧。”雨野初鹿說:“我暫時不想再坐摩托車了。”
雨野初鹿說完轉身進了屋子,即使在那麼多警察的麵前,他依舊淡定自若的開始拆監控。
這是琴酒的。
這是伏特加的。
雨野初鹿甚至能根據版本來判斷這些監控器到底是誰的。
他拿了一個琴酒的監聽器:“既然選擇了搬走,就得把所有的東西全都帶走,你說對吧,琴酒先生。”
雨野初鹿故意將自己的聲音壓的很低,並且慢條斯理的說著。
琴酒很清楚這就是雨野初鹿生氣的前奏。
可是……
為什麼生氣?
僅僅是因為他要搬出去?
這種事情為什麼會構成一個情緒點?琴酒不太理解。
緊接著耳朵旁就是滋滋的炸裂聲。
雨野初鹿硬生生將他聽得這個監聽器用腳碾碎,似是泄憤。
在做完這件事情之後,雨野初鹿相當愉快的將眼鏡盒帶著出了門。
“走吧,陣平。”
從最開始的時候,鬆田陣平就知道雨野家有錢,尤其是雨野初鹿。
他的頭腦就算賺再多的錢也不應該感到驚訝。
在他這個小區沒有多遠的距離,有專供整個小區的停車場,但唯一不同的是地下三層需要刷卡進入。
那裡是唯一一個專屬地下停車場,隻屬於一個人。
但看著雨野初鹿的地下車庫,就算是見識過的鬆田陣平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歎。
這裡的車五顏六色,但上麵每一個的標誌都顯示出了他們的不菲價格,光是這裡的車,都足以買下一整個小區。
“隨便挑吧。”雨野初鹿靠在牆上,雙手環胸。
“都是你買的?”
“不是,我不愛車,我甚至沒有機動車駕駛證。”
“那這是……擺著看的?”
“不至於,隻是這些是雨野富司喜歡的限量款,他買之前我截胡的,他不開心,我就開心了。”
一個不愛車的人,為了氣自己哥哥而買車玩,這要比當擺件還來的無言。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這讓鬆田陣平想起了古鬆老在他的耳邊炫耀跟雨野初鹿的初見。
在古鬆的嘴裡,雨野初鹿光是站在那裡,就有富公子的氣質,願意無償幫忙破案,大概也就是為了給自己無聊的生活增添一點樂趣。
雨野初鹿靠在牆邊,他看著鬆田陣平沒有動作,接著說:“怎麼?這裡沒你看上的?”
“不,這裡的每一輛,都讓我有些受寵若驚。”
雨野初鹿笑道:“你喜歡就好。”
這些車都不是古董車,大多不符合琴酒的喜好,否則以高概率的可能性,會全部送給琴酒。
看著鬆田陣平在一輛車麵前站好,雨野初鹿從角落的工具箱旁邊拿了一個餅乾盒子過來。
在他走路的時候,能聽見盒子裡麵的東西碰撞導致的丁零當啷的響。
鬆田陣平眼睜睜看著昂貴的鑰匙從那占滿油汙的袋子裡麵拿了出來。
“初鹿,認識你是我非常榮幸的一件事情。”
雨野初鹿頓了頓,說道:“我也是。”
即使剛開始選中鬆田陣平的心態,是帶有絕對的目的性,但雨野初鹿不得不承認,鬆田陣平是個非常有魅力的人,雨野初鹿覺得認識他會成為他檔案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陣平,我或許明白為什麼你會被警視廳多次選成最想嫁的對象了。”
鬆田陣平笑了出來,手掌輕揉了一下雨野初鹿的頭發。
“不要老是摸我的腦袋,為什麼我認識的人都喜歡這麼做?”
“大概是在麵對你的時候,總有一種在麵對妹妹弟弟的感覺吧。”
雨野初鹿甩開鬆田陣平的手,將自己的褐色貝雷帽戴上了:“可為什麼我認識的一個小妹妹也喜歡這麼做?”
‘小雪莉’宮野誌保就是這樣,之前在她實驗室裡麵看書的時候,隻要他用吃了餅乾的手去摸書頁,她就會用一個尺子敲一敲他的手背。
然後她又會在雨野初鹿委屈的眼神下,輕輕揉一下他的碎發。
鬆田陣平聽完又笑了出來。
他笑的放肆,大聲,常年的沉痛讓他很少笑的這麼開懷。
奇怪的是,在雨野初鹿跟前的時候,總能被雨野初鹿無意識創造的輕鬆氛圍。
“笑什麼?”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這位小妹妹,肯定也把你當成後輩來看待了。”
雨野初鹿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他見過正常父母是怎麼對待自己的孩子的,他們會在孩子滿手油汙的時候遞上濕紙巾,小雪莉也會這麼做。
嗖嗖嗖。
雨野初鹿感覺幾根箭飛速的紮穿了他的身體,嗓子發癢,血腥味都充斥了喉嚨。
“開車。快開車。”雨野初鹿瞪了鬆田陣平一眼:“我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了!”
鬆田陣平笑著看了他一眼,伸出手來將雨野初鹿的安全帶係上:“好,那就出發吧。”
車載音樂響起。
古鬆裕太插著耳機聽著音樂,坐在了纜車上。
這有一輛纜車能到達山頂。
頭顱被埋在山腰上,他從這個方向過去犯罪現場,這樣會更加輕鬆一點。
他的對麵坐了一個年輕的女人。
她的長相很甜美,長長的頭發順著一邊梳成了十分淑女的樣子,旁邊放著一個很大的包。
她的運動衫裡麵隻穿了一個簡單的內搭,在她微微
向前傾身的時候,能清楚的看到拉鏈旁邊的鎖骨。
“你也是去看日出的嗎?”
古鬆裕太耳機裡的音樂不大聲,他能聽見女人的問話,他摘下了耳機:“不,是去工作。”
“工作?去山上工作?你是護林員?”
“抱歉,這無可奉告。”
即使這麼說著,古鬆裕太的視線也一直落在了這位女人的身上。
他的視線火辣辣的燙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依舊從自己的皮包裡麵拿出了一個名片夾,從裡麵拿了個名片遞給了古鬆裕太。
彌政幸子。
模特。
古鬆裕太接了過來,看了一眼:“你是個模特?”
“是啊。”幸子笑著回應。
古鬆裕太將名片翻了翻,他聞到了名片上自帶的香味,小蒼蘭的味道,濃鬱到鼻尖裡麵全是。
“你沒看新聞?”
“看了。”彌政幸子說:“斷頭案,可出名了,這一片大家都知道了。”
“那你還敢來這裡看日出?”
“有什麼不敢的?周圍全是警察,在這種環境下才刺激。不過彆擔心,我的男朋友是學散打的,他在山上等我,有他在,我很安全。”
古鬆裕太看著麵前的女人一副陷入熱戀的狀態,視線收了回來,隻是叮囑了一句:“注意安全。”
他沒有發現彌政幸子擁有一雙很大的腳,要比平常的女人的腳的碼數大得多。
若是雨野初鹿在,雨野初鹿就能精準的判斷女人的鞋碼,就是43碼,完全吻合之前跟著古鬆裕太的人的鞋碼。
等到了地方,彌政幸子率先下了車。
她衝向了山頂上的一個男人,從那個男人胳膊上的腱子肉來看,的確像是練過散打的樣子。
古鬆裕太的視線落在來了彌政幸子的背後,隻看了這麼幾眼,彌政幸子的男朋友就開始瞪視他,然後舉起了自己的拳頭晃了晃。
這個時候沒有必要惹麻煩,即使在亮出身份證件之後會獲得相應的尊重也無濟於事,古鬆裕太淡淡的收回了視線,轉身就往山腰走。
在他往犯罪現場還沒有多少距離的時候,有一塊亮閃閃的東西出現在了路上。
即使現在已經不是太陽直射的時間,這塊物體也相當突兀。
在他往那邊走的時候,他蹲下身。
在古鬆裕太的身後,有人緩緩的靠近,舉起了一塊足以敲碎他腦袋的石頭。
米花町B區交易。
一個閃亮亮的東西出現在了琴酒麵前,那是個水晶製造的擺件。
是一隻鹿,在陽光下發射出了七彩的顏色。
鬼使神差的,琴酒走上前,將那個擺件拿了起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