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則則作為“中心”人物,卻一句話沒說,隻靜靜地喝著茶,思忖著皇後這兒的茶確實好,她要不要再厚著臉皮多要幾兩呢?省得皇帝回宮後,她落得沒茶喝,那她心愛的茶室豈非是白白布置了?
旋即敬則則又不得不感歎,真是墮落啊,想她堂堂定西侯千金如今居然在為蹭二兩茶而煩惱。
“少拿你的身份壓人。”柳緹衣最煩的就是劉嬪的嘴。
劉嬪冷笑一聲,“難道柳婕妤是對皇上不滿麼?本宮這嬪位可是皇上封的。”
“你……”柳緹衣一時卻也無話。
劉嬪見她說不出話來就更囂張了,“柳婕妤也彆猖狂,就隻會踩宮中老人。你以為你就有多得寵麼?”她抬手抿了抿頭發,“你懷了身孕不也沒見皇上為你晉位麼?”
這話可是踩著柳緹衣的痛腳了。
景和帝對後宮的位份一向不大方,覺得這些個女人一旦地位高了,對宮人和下等嬪妃就難免苛刻。是以宮中的高位嬪妃,通常都是生育之後才晉封的,比如劉嬪、馬嬪,還有祝新惠的賢妃都是如此。
唯一的例外就是敬則則了,當初自然是寵愛非凡的,但主要還是敬則則有個好爹。
柳緹衣雖然知道這個理兒,但心裡覺得自己當是不同於其他嬪妃的,而景和帝居然一句晉封的話都沒提,她心裡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這會兒聽劉嬪如此說,柳緹衣不由發恨地想著,待她生了皇子封了妃之後,看劉嬪還能得意幾日。一時她又想起那日若非祝新惠將皇帝從她宮中請走,指不定當時皇帝就會想起給她晉封的事兒,今日也就不會被聽劉嬪的奚落了。
然則時機一過有些話就不好再提了。柳緹衣心中對祝賢妃少不得又怨恨上了幾分。
一時皇後出來,眾人皆起身行了禮,說了些家常話,三品以上的嬪妃便跟著皇後去了東宮太後的碧淨堂。
為了讓兩宮太後能平起平坐,沒有個先來後到,皇後早早就擬定了,逢五去東宮太後處請安,逢十則去西宮太後處。兩位太後也喜靜,並不多鐘意見那些個年輕嬪妃,是以還規定了隻有三品以上才有資格去請安。
當初在宮中時,敬則則還是頗得東宮太後喜歡的,因為東太後喜歡所有得寵的妃嬪。畢竟西宮太後乃是景和帝生母,又有祝新惠那樣的侄女兒,無須爭取景和帝的關注,但東宮太後就不同了。
果不其然,東太後還記得敬則則,一進來就看向了她,“一個人待在這兒,這兩年日子難熬吧?”
敬則則自然不敢說不難熬。
“叫哀家怎麼說你才好?如今可不許再犟脾氣了,去跟皇帝好生道個歉。”東太後看著敬則則道。當然這勸說也隻是隨意講一句,表示自己儘到心了。
敬則則口中應著“是”,卻也沒當回事兒,心想就是跟皇帝道了歉也沒用,何況她沒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劉嬪在東太後跟前也沒敢再多嘴多舌,是以堂內還算安靜。敬則則則繼續不停地喝茶。
東太後見她愛喝茶,自然也賞了兩包,敬則則歡喜地收下了。
從碧淨堂出去時,敬則則也沒回秀起堂,而是步行又往皇後的清舒仙館去。至於皇後麼,離開碧淨堂後自然是早早地坐了鳳輦走了。
這會兒日頭有些烈了,走起路來便難受了些,敬則則手裡拿著扇子斜遮在額頭上,慢悠悠地走著。
誰知才走了沒多久,便見穿著明黃色五爪龍袍的皇帝從另一條道走了過來。
敬則則心道自己這運道也不知怎麼這麼好,這麼大的地兒彆的嬪妃想“偶遇”一下皇帝可謂是難於上青天,偏她這一早晨就遇到兩回了。
想歸想,她還是得趕緊退到路側,然後低頭屈膝行禮。
步道不算寬敞,皇帝走過時,袍角幾乎碰到了敬則則的膝蓋,她斂聲屏息恨不能把自己當成棵木頭樹。待景和帝走過去老遠時,她才站起身長長地吐了口氣。
皇後的清舒仙館自然還是要去的,敬則則跟皇後提了秀起堂設立小廚房的事兒,皇後沒同意,敬則則也沒多意外。
這位皇後娘娘的賢惠都是針對景和帝來的,凡是景和帝喜歡的,她都支持,景和帝不喜的,她也不願勞神。
這也是為何宮中生活的人拚命都想要爭聖寵的原因。
皇後瞧著敬則則那張嫩潤如雞蛋白的臉蛋,補了一句道:“你也彆怪本宮狠心,讓你挪入秀起堂也不是本宮做的主。那日劉嬪來求換宮的事兒,本宮給皇上提了一句,是皇上做主讓你搬入秀起堂的。”
敬則則吃驚地看了皇後一眼,著實沒想到挪到秀起堂是景和帝發的話,還真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呀,恨不能把她給攆到天邊去不見人是吧?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妾明白的。”敬則則朝皇後行禮之後便告退了。
華容靜靜地跟在敬則則身後,也不敢多言。今日自家主子兩次遇到皇帝,她也是跟在身邊看到的,那其間的生疏叫她看了都隻覺得心酸,心裡少不得為自己的主子擔憂起來,可她又實在幫不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