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煉獄先生曾說起過:“狗啊,很喜歡把看上的東西叼回窩裡,又舔又咬。無趣的咬壞就扔,有趣的與人分享,隻有一兩樣事物會像護食似的護,連主人彆想碰。”
“唉,今天煉獄宅的庭院會被拆得這亂,還得從我扔了它最喜歡的晴天娃娃說起……”
彼時緣一沒當回事,隻作趣聞聽。可他沒想到風水輪流轉,有朝一日己會變成被狗叼回窩的玩具。
這一刻,緣一拚了狗命地回憶煉獄先生說過的每一句話,以期能找到脫困的方法。
遺憾的是,在他與白犬體型懸殊的情況下,除非兄長願變回人形,否則沒法談啊。可看兄長的樣子,似乎不太願變回來……是因為化成本體更在嗎?
應該是的吧?
夕陽斜照,拉長了白犬的身影。緣一往左側看,就見被犁平的地上投兄長的影子,他正邁閒適的步伐往前走,身後的長尾一甩一掃,瞧心情不錯。
“兄長,你要帶我哪裡?”
沒得到回應。
緣一懷疑己的聲音太小,沒傳遞到兄長耳邊。
無奈,他隻提高音量:“兄長!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白犬顧前進,半點理會的心沒有。猛獸通常不會管獵物在利齒下的掙紮,正如白犬並不在幼崽想表達一樣。
然而緣一不是猛獸,白犬不搭理他,他立刻會錯了。
他懷疑兄長狗化之後不太聽得懂人話?
怎辦,難道要用“汪汪”聲交流嗎?可是,兄長從沒有過他狗語該怎說。
不,得仔細想想,當初煉獄先生是怎跟狗溝通處的?
沒記錯的話,似乎得蹲下來與狗平視,麵帶微笑,以示友。
先摸摸狗頭,再碰碰狗爪,等狗把尾巴搖起來表示親近之後,就可以搭配一些簡潔的指示用語讓狗理會人的思。
譬如煉獄先生伸出手:“左手!”
等狗將左爪放上來,要笑摸狗頭作獎勵,讓它明白這做是對的。緣一記起來了,七百年後那檔訓狗節目不是這的嗎?
換言之,這方法可行!
看來,得等兄長把他放下來才能有所動作。雖然人與狗的體型差太,但白犬再是狗,應該會有效果的……吧?
緣一正思量間,現高度拔升了。
他的兄長不做了,整隻狗飛了起來,筆直地掠過小山和長道,紫藤花林與犬山城,以及一堆人烏壓壓的腦袋,朝後山而。
由上往下看,犬山的三町長街擠滿了人。城牆上的武士、天守中的巫女、後山裡的老人,正呆呆地仰頭望龐的白犬,出難以抑製的驚呼。
到底是見慣了妖怪的城,哪怕白犬的體型和威勢比他們見過的任何一隻妖怪都強,人類不會感到害怕。
“那是我們的城主嗎?這……這是被妖怪叼走作食物了嗎?”
“不可能,肯定是犬神顯靈了啊!犬夜叉人是被犬神眷顧的人!”
“白色妖犬,是那一族的妖嗎?”天守中的巫女們神情嚴峻,“三島家傳來的消息,說是小城主有妖怪兄長。原來,犬夜叉人的另一半血脈源於白犬。”
“是可怕啊。”神官喃喃道,“我的式神說,那座荒山已經被他們夷平了。看來隻要是白犬血脈,無論是妖怪還是半妖都很強。”
如此,得白犬庇護的犬山是世間最安穩的地方了。
不過,白犬叼走他們城主到底要乾嘛?
“猛獸的思維都是通的……”
匠人佐賀不顧一把年紀腿腳不便,使出渾身的勁兒衝向後山。當白犬叼幼崽落在山裡,圈養在後山的妖怪作鳥獸散,四野變得分安靜。
“佐賀師父,請等等我們!”
夭壽啊,他們一群跟佐賀學藝的年輕小夥子居然跑不過一六十老頭,奇恥辱!但這足以證明佐賀的匠人精神,一旦遇到想要雕刻的事物,能不顧。
爬上台階,佐賀的速度才慢了下來。待弟子們跟上,就聽老頭一直在言語。
“曾經我為了雕一隻惡獸,林中尋找熊,還暗暗跟蹤了它些天。”佐賀道,“它們是通的——負實力的猛獸會侵占有山有水的地方,以飼養它們的幼崽。”
“佐賀師父,你在說?”
“他把小城主當作孩子,把後山圈成巢穴,把犬山城的人類當作食物。因為有水源、有食物,我們構不成威脅,所以他暫時不會離開。”
“就像那頭熊一樣……”
“但隻能遠遠看,千萬、千萬不能靠近孩子,不然——”佐賀猛地清醒過來,忽而轉過頭厲聲對年輕人們說道,“聽了!接近之後隻能遠遠看,再進一步都不能,除非你們想激怒他!”
“啊?是、是!”
隻是,到底接近到哪一步是激怒白犬的底線?
事實證明,殺生丸人形時處處是底線、寸寸是雷區,但妖化成狗以後,妖的本能占據理解的上風,讓他的行為充滿了無法預測的無下限。
就像現在,白犬尋到瀑布邊,把整水潭占為己有。
概是嫌棄幼崽有點臟,他俯身接近水源,再張開利齒。隻聽“噗通”一聲,完全不想沾水的緣一被丟進了水潭裡。
“兄長!”緣一撲騰起來,哪迎麵而下是一隻巨的狗爪。岸邊明明離他很近,此刻卻如天涯般遙遠。
狗爪把他摁進了水裡。
“兄……咕嚕嚕噗噗……”他吐出一長串泡泡。
緣一沒想到,他身為最強的日之呼吸劍士,竟有兩次快“死”於窒息。兄長的妖化對於他來講,簡直是災難中的災難。
很快,等他次上浮時,白犬把他叼出水麵。
緣一顧不得形象如何,幾乎是本能地四肢撲地,像小狗崽似的高速旋轉,把一身的水漬全抖了出,還飛快地甩了甩耳朵。
殊不,這副狗樣落在成年白犬眼裡,就是實打實的新生幼崽。
而白犬對幼崽素來容忍度高,更彆說這小小的幼崽還有點點可愛。
於是,遵從狗性本能的白犬探出前爪,把一臉冷漠想要拒絕但最終拒絕無能隻頂生無可戀表情的幼崽扒拉到爪下,然後伸出舌頭舔了舔他毛茸茸的腦袋。
緣一:……
兄長,謝謝你沒有一口咬掉我的頭,沒有吃小孩。
對,他的兄長隻是想玩玩具而已。許是兄長沒朋友的緣故,他的童年“非常不幸”,如今不容易有包容他的弟弟,然要彌補一下童年的遺憾。
緣一掙紮起身,然後被狗爪摁進草地。
再起身,再摁倒。往複三次,緣一佛了。可等他放棄掙紮的時候,白犬似感到不滿,還用爪子碰了碰他,示他繼續掙紮。
緣一:……
據他所,隻有犬山城裡的貓才喜歡這逗老鼠玩兒。兄長,你是狗啊!你是一隻正統的、巨的、純血的狗啊!
為總做貓才做的事情?
緣一艱難地爬出狗爪的包圍圈,再撥開白犬的長白毛,滾了三圈滾到空地邊。接,他趕緊起身張開雙臂,企圖讓己看上“顯眼”一點。
幼崽的雙手上下揮舞,充滿前所未有的活潑:“兄長!你變回來吧!我已經道你的本體非常宏偉了!”
脆生生的童音,在誇讚白犬的身軀威武。
白犬的猩紅雙目人性化地眯起,似乎格受用這些讚美。不得不說,活潑的幼崽很少見,少見到白犬願暫時放下“陪幼崽玩耍”的心思,安靜地臥在一側看他表演。
“兄長!你變回來吧!變回人吧!”
白犬舔了舔爪子,姿態優雅,並直接無視了幼崽的提議。妖怪最放鬆的時候就是露出本體,完全釋放妖力是極舒暢的方式。
且,這塊地方食物充足,沒有任何威脅。
白犬身後的尾巴晃了晃,愜至極。
“兄長!”緣一靠近白犬,扯他的長白毛往上爬,靠近他哥垂下的耳朵處,“兄長,你……”
接,他被白毛淹沒,不所措。
兄長的爪子兩側有雲紋狀的長毛,像是他化作人形時妖紋的延展,整得蓬鬆且長。他一不小心深陷其中,猶如爬山般艱難往上爬行,隻覺得應付狡猾的商人都沒這累。
白犬安靜地看他沿手臂爬,不作聲。
直到林間突然傳來人類的味道,還不止一。
白犬倏忽間眯起猩紅的雙眼,胳膊一抖把幼崽抖下來,狗爪一圈將崽圈起,猛地齜起牙,喉管中出類似警告的咕嚕聲。
“彆過了!”佐賀的聲音響起,且一步步後退,“往後退,往後退……聽,當猛獸看向你、衝你聲時,就是你靠得太近,近到會威脅孩子的時候。”
一窩人顫抖往後退,等白犬重新把頭擱在爪子上才哆嗦穩定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