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磨發現不對時,已經晚了。
能跑的人早跑光了,外頭仍有喧鬨聲不假,但距離極樂教很遠。他所在的位置周圍好似被清理一空,連服侍在他身邊的教徒也失去了蹤影。
換在平時,她們應該折返回來,再焦急地勸道:“童磨大人,請快離開吧!”
明明是最弱勢的女流之輩,卻總在保護他人時迸射出強大的力量。不論他身處何地,哪怕是地震海嘯,她們都願意來救他。
而他作為最不容易死的鬼,老是“聽話”地呆在最危險的地方,看她們掙紮、拚鬥、反抗,或是為了他死去,再幽幽地感歎一句:“女孩子真是好啊。”
童磨不懂感情,天生喪失人性。可他又好奇人的感情,想知道人會為了感情做到哪一步。於是,他偶爾會在教徒身上試驗。
那些為了他連命都可以不要的女子,他會率先吃掉她們。
左右她們能為他付出生命,那他就吃掉她們好了。與他融為一體,達到真正的極樂長生。
所以,現在的情況才奇怪至極,護著他的教徒消失了,留在大廳內的四個男人卻沒離開……
等等,四個?剛才不是三個嗎?
童磨拿扇子輕輕敲擊額頭,忽然彎起眼笑得非常開心:“哦呀,原來我被鬼殺隊發現了。”
他並不害怕,童磨甚至感知不到“怕”這種情緒。自從成為上弦二,他還沒遇到過能殺死他的柱級劍士。
“鳴女、鳴女!”童磨犯賤地喊了起來,“我遇到鬼殺隊了呢,好危險噠!快放我進去吧!”
大概是他的語氣黏膩得太惡心,誰也沒有回複他。隻一瞬,童磨聽見了無限城單方麵對他關閉的聲音。
他委屈極了:“真過分,我隻是想提醒大家要小心,一點人情味也沒……”
話音戛然而止,一柄海藍色的日輪刀從側麵刺出,直擊他的咽喉。
童磨輕笑,金扇子嘩一下張開擋住刀尖,猛地收起卡住刀身,他一手握住扇柄,一手握住扇首,大力扭動,企圖當場折斷富岡義勇的日輪刀。
義勇反應極快,他順著童磨的力道扭轉身體,日輪刀的刀身頓時從扇子的縫隙中滑出。
旋轉、劈砍,義勇的刀刃像是勾起大浪一般,裹挾著萬鈞之勢斬向童磨的脖頸。卻見童磨避重就輕地一跳,險之又險地避開刀鋒。
童磨:“好險啊,差點就被你砍到了。”
義勇出刀絕不囉嗦,他連續三刀把童磨引向大廳,道一聲:“霞柱。”
【霞之呼吸·七之型·朧!】
無一郎揮刀切入空氣,和著義勇的水之呼吸,削出大片的煙霞。“朧”一如它的字義,有著朦朧、看不清的意思,隨刀鋒擴散的煙霞籠罩住童磨的視野,而義勇和無一郎交錯出刀,即將斬向他的後頸——
童磨:“可惜,我的血鬼術克你們哦。”
他是冰之鬼,對水、霧、煙的操作堪稱王者。
義勇的水之呼吸,無一郎的霞之呼吸,說白了就是呼吸法對水的運用,可要是撞上了讓一切結冰的血鬼術,再大的浪也翻不出冰川。
童磨揮落扇子:【血鬼術·散蓮華!】
冰霜的氣息穿入朧的境內,以童磨為中心,極冷的冰雪往外擴散,吹飛成大量散碎的冰花。每片花瓣都像刀一樣鋒利,它們無孔不入,正順勢砸向兩人的身上。
糟糕了!
義勇和無一郎同時反應過來,他們保持向前的姿態,根本不可能中途停下。可要是再上前,就要被穿成篩子。
可他們會退嗎?
不會,從握起日輪刀成為柱,把“惡鬼滅殺”當作人生信條開始,他們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鬼奪走了他們的至親,殺死了他們的好友——沒理由退縮,沒理由不砍死他們!
【流流舞動!】
【霞散飛沫!】
饒是溫度降到冰點,兩人還是使出了必殺技。就算水與霞會在血鬼術中寸寸冰封,他們的刀尖都帶了霜白,手也快凍僵了,刀仍要落下。
可虛弱的刀鋒無法斬下童磨的首級。
恰在此刻,大片火焰憑空衝來,形同烈日的普照,一把蒸發掉童磨的冰霜。
借著朧的餘威,緣一的日輪刀貫穿了童磨的脖頸,但不見鮮血,隻見“他”變成了一座冰雕,頃刻在日之呼吸的高溫下融化成汽。
緣一秒懂。
上弦二借著朧的籠罩使出血鬼術,當時就做好了脫身用的分/身。朧能迷惑鬼的眼,自然也能迷惑他的判斷。
他的前一刀燒毀血鬼術,救下兩名柱,上弦二絕不會給他出第二刀的可能。早用冰禦子替代了本尊,早早脫逃了。
遺憾的是,緣一記住了他的氣味。
既然隱驅散人群的借口是“火災”,那就讓這裡起火吧。
緣一抬手,視線透過屋頂,“望”進渺遠的夜空。他鎖定童磨的身影,橫過日輪刀,再迅猛地揚起,衝高天劃出一記斬擊。
“轟隆!”
爆炸式的火焰衝破了極樂教的屋頂,像是地獄的業火攀援而上,化作鎖鏈朝童磨纏去。
在熊熊燒起的烈火中,之前為了看熱鬨留下來的人可算害怕了。他們尖叫著逃跑,方知疏散他們的人所言不虛。
這兒真有危險品!
真……
下一秒,一個缺失雙腿、頭戴教主帽的男子從天而降,好似被爆炸掀飛似的,他的雙腿焦糊一片。
但他不哭不喊,竟還握著扇子搖起來:“好厲害啊,我第一次遇見能傷我的柱。”
“不過你們好蠢哦,居然沒跑嗎?”
當著人類的麵,童磨的雙腿超速再生。他沒有給路人反悔的機會,直接衝人類使出了血鬼術·蓮葉冰。
同時劃開大片冰雪,可這片冰雪卻能通過呼吸融入人類的肺腑,凍結他們體內的水分,撕裂他們的肺部。
人也好,劍士也罷,但凡需要呼吸,絕對躲不過他這招。
果然,十幾名路人捂著逐漸冰冷的肺部倒地,趕來的緣一頓了頓,立刻朝四周看去。結果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不信邪的人類藏身在巷道和店鋪裡,這會兒慌了神地恨不得找個洞鑽下去,卻實在來不及了。
他們無比後悔為何要留下來,聽話地早跑不好嗎?早跑了,就不會看見一隻斷了腿還能長出來的怪物,更不會見證他一揮扇子就凍死十幾個人的殘殺現場。
“啊啊啊,怪物!救命——”
人類!
緣一脾氣再好,這會兒也忍不住槽一句“人類”了。他們的尖叫,簡直是在告訴上弦二他們在哪裡。
童磨笑了:“你是誰?”
他盯著緣一,企圖看清他的臉。奈何緣一肩上的絨尾很蓬鬆,風一吹掩住他的麵,看得並不真切。
緣一決定拖住他,希望那群人機靈點快跑:“你又是誰?”
事實證明,路人真的不夠聰明,還要靠水柱和霞柱去疏散。
童磨對緣一十分好奇,同是使出火焰的刀,他卻覺得緣一的呼吸法與他遭遇的曆代炎柱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