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31日是涉穀萬聖節, 學校會放假,冬獅郎要去嗎?”
根據與狗相處的經驗,冬獅郎知道緣一這番話其實是通知, 而不是商議, 他隻需要點頭同意就好。
或許連當事人緣一也沒有察覺, 在他成為大將後的數百年間,言辭間的口吻再沒有猶疑和不確定, 更多的時候是與殺生丸近似的、下達命令的語氣。
如果搖頭,會被磨吧?
算了,來都來了……
冬獅郎:“你安排吧,我跟著就好。”
緣一快樂地忙活去了。
兄長在涉穀有房,他們不必擔憂住宿的問題。且, 萬聖節是個人類化妝成鬼怪的西方節日,雖說兄長對洋節沒興趣,但在那天能扔掉不妖壁出去遛彎,不失為一種久違的樂趣。
他們能穿上古時的和服鎧甲, 披上平時隱藏起來的絨尾, 露出妖紋犬耳行走街頭,還不會讓人感到奇怪。想想就好玩, 人類扮成的鬼怪中混入了兩隻大妖和一個死神……
緣一準備好經費,通知剩下的兩位人類社員。他們曾是順平的朋友, 一個叫長澤尾穀,一個叫水原代合,都是與順平相似的十項全廢、隻能看臉的少年。
他們沒有咒力,也無靈力,資質普通,成績平平。平時跟著狗兄弟在神奈川街頭溜達都能累個半死, 還以為此次是“走到涉穀”,真是被嚇得臉色蒼白。
長澤:“社長,我們走不動啊!”
緣一:“不是徒步,我們當天坐新乾線去涉穀,我會安排好你和水原的食宿。”
靜默三秒,長澤歡呼:“社長萬歲!”
日子過得很有盼頭,緣一數著日曆,發現距離萬聖節還剩五天。
他給冬獅郎準備了一套狩衣,麵料是用兄長第四次蛻變期的長毛織成,具有水火不侵的防禦功能,奈何他絨尾送出去太多條,以至於沒有原料給冬獅郎織絨尾了。
2018年10月23號是霜降日,也恰好是緣一滿月時。但他那天沒注意,變狗的時光一去不返。
如此,要麼等下一個滿月,要麼等兄長再次蛻變。出於養崽的信念,緣一還是繞回了殺生丸身邊。
他準備給兄長梳個毛,再挼一點掉落的狗毛。誰知殺生丸的情況有些不對,他不看報也不,隻靠在絨尾中閉目養神,維持同個姿勢已經半天。
“兄長?”
殺生丸緩緩睜開眼,金色的眼眸寫滿冷漠:“殺戮開始了。”
緣一微愣。
“惡念的彙聚,我看到了。”殺生丸注視著31日的日曆,語氣十分平靜,“由人類誕生的咒靈終將葬送人類。”
緣一:“兄長,我聽不懂……”
殺生丸不語,他的心眼看到的未來在涉穀,但與他認知中的不同。
他“看見”宿儺占據悠仁的身體,開啟領域分解了無數人;他“看見”悟穿梭在人群和咒靈之中,以299秒的速度乾掉了兩千隻咒靈。
他“看見”七海建人死在真人手裡,“看見”悠仁的夥伴一個個倒下……涉穀化作了屍山血海,廢墟上的雲端住滿了亡靈。
隻是,心眼所見沒有他和弟弟,更沒有冬獅郎。
一回生二回熟,殺生丸清楚,這是一個沒有他和弟弟的“未來”,類似於他所預見的平行世界。
不過,如果這是一個發生在平行世界的既定結果,那麼多半也會在他的世界中上演。
結果無法避免,但變數可以更改過程。就像人從誕生起就在向死亡靠攏,但從生到死的過程如何,主要在自己手中。
好歹是進靈王宮兩次的霸主,殺生丸知道更改一個既定的結果需要天時地利人和,更多的是需要足夠的變數。
靈王能改變因果,便是各種條件具備的傑作,也是托了王虛本身就是個變數的福。
可換作他來……
人類的死活與他無關,但悟、悠仁、惠……乃至弟弟——不知不覺間,連他殺生丸也與人類產生了這麼多羈絆和聯係。
【再多看一眼活著的世界,都會舍不得去死。】
時至今日,殺生丸對這句話有了更深的理解。隻是在心眼中看見他們的慘狀,就有些舍不得他們去死。
人類如蜉蝣,不過百年命途,讓他們活到又何妨?
他曾無比厭惡父親對人類的仁慈,卻不想到頭來,他依然成為了“父親”。
殺生丸:“犬夜叉,無論發生什麼,憑你的直覺去做事,你是最大的變數。”
他不會透露分毫與命運有關的東西,唯恐弄巧成拙。畢竟,他的弟弟是構成“命運”的要素之一。
至於在成就“命運”時所造成的動蕩,所犧牲的代價,他不介意背負。
這是兄長該為弟弟做的事,也是王對半妖的庇護。他曾承諾過讓他儘管長大,也要看著他站到最高的巔峰。
緣一:“我是最大的變數……”
他不再追問,隻說道:“那兄長就是一切的定數。”
不論他如何“變”,都會在兄長手中落為“定”。兄長不想說自有道理,他不會去追問,七百年的相處和了解,他隻需要給出信任就行。
“不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