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殺生丸會有點人情味。
見長澤和水原腿軟跑不動,他便在原地等待。直到兩人從驚嚇中回神,喘得差不多了,他才放慢速度往前走。漸漸地,倆少年亦步亦趨地綴在後頭,朝出口行去。
在行進途中,風中傳來了熟悉的術士的氣息。殺生丸駐足看去,就見幾個人影掠過建築物頂端,兩兩組隊進入涉穀站,與密集的咒靈戰成一團。
他聞到那處尚有活人的氣味,應該是在驚嚇中跑散的人群……
與他無關。
姑且能讓他耐心帶走的,隻有相處時間比較久的兩個“同學”。
說來也是,他預見了涉穀之變,但他並未告訴緣一。不知情的緣一邀請兩個少年來涉穀,他睜隻眼閉隻眼。既如此,人是他們兄弟帶來的,要是豎著帶走、橫著回去,丟的可是西國的臉麵。
單為這,殺生丸也會顧及他們一二。
水原:“白也,我看見有人在屋頂上跑,那是跑酷嗎?”一下子跳躍三個樓頂,這彈跳力未免也太好了!
“是咒術師。”殺生丸道。
長澤:“咒術師是什麼?”
豐富的帶娃經驗告訴殺生丸,再一問一答下去,他們的問題會沒完沒了,為了杜絕“幼崽”繼續發問,沉默比較好。
他回以冷漠,果然,兩少年不再多問。可他們像是初見外界的孩子,又恐懼又好奇,用眼睛搜索著可知的信息,再一點點進行分析。
到底是混電影社的主,套路看多了,不會編造也會對照。
他們小聲低語,發現涉穀之亂的因由是“鬨鬼”,也就是咒靈作祟。而赤也和白也屬於“異能者”,專司祓除這些咒靈。如此,在樓頂飛奔的人類應該與倆兄弟類似,也是救世主。
一走出涉穀站,他們才發現外麵的世界被一層偌大的“黑帳”籠罩著。
外麵的術士可以進來,但裡頭的人類卻不能出去。它似乎被設定成了“隻進不出”的單項選擇,死活要把人困在裡頭。
殺生丸眯起眼:“加入了契約嗎?”
這“帳”是以性命為契約設置,設立者多達四人及以上,隻有把他們全部殺死,或者他們中的某個親手解除,帳才能完全張開。
簡言之,開門的鑰匙在敵方手裡,還不止一把。但凡少殺其中一個,都無法達成強製開鎖的條件。
這招玩得很陰損,如果下契約的是涉穀全體咒靈,那得把它們殺光才能除帳。
不過,計劃再陰損,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都不能看。緣一愣是給帳撕出一道口子,供外界的術士接應人類,也讓人類有序地外出。
口子開小,疏散的效率不高;口子開大,多半又生踩踏。且接應的術士還得快速給人類祓除殘穢,為了提速,緣一乾脆站在帳外,加入了幫忙祓除殘穢的隊伍。
有他的參與,術士們鬆了口氣。
“哥?”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緣一回首,再抬頭,就見五條悟懸浮在半空,一隻手已經沒入帳內。
“哦,祓除殘穢嗎?”五條悟衝他擺手,“那這裡就交給你咯,我要進去打架了。”
誠如羂索所料,狗兄弟壓根不會擔心五條悟。緣一頷首:“去吧,要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真囉嗦啊!”五條悟入帳,一溜煙不見人影。
同一時刻,殺生丸注視著五條悟氣味消失的方向,微微蹙眉。他預見過五條悟被封印的畫麵,說不在意是假的。隻是,他不會插手。
劈開獄門疆不是難事,難的是讓五條悟認清“死去之物沒有價值”的真相。若是被封印一次能讓他清醒點,他不介意孩子吃點苦頭。
“白也是想去嗎?”水原小聲道,“你快跟上吧,我和長澤不會有事。”
殺生丸:“閉嘴。”他不喜歡彆人揣度他的心思,除了老隨從邪見。
倆人立馬安生了。
……
晚19:35。
涉穀內外亂得很,一邊在做疏散,一邊祓除咒靈,一邊單獨赴約,另一邊引渡亡魂到累死累活。
冬獅郎忙活了老半天,先是斬殺真人留下的“多重魂”,再是研究如何讓多重魂分離成個體,好讓他一個個引渡。無果,他隻能開啟獵殺狀態,先解決它們再等待四番隊的救援。
可不知是死神走錯了路,還是涉穀的亡魂多到讓他們脫不開身,冬獅郎宰完了整一層的多重魂,依舊沒見半個死神的影子。
“該死的,都去哪兒了!”
他握著冰輪丸正待奔赴上一層,忽而,一種令他心靈悸動的靈魂波動從涉穀的某個角落傳來。
不是白犬兄弟,不是最強術士,而是屬於詛咒的氣息……或許不僅局限於詛咒,頗有瓦史托德的壓迫感。
等等,人形虛瓦史托德!難道它們趁亂來了?
不再猶豫,冬獅郎瞬步消失,循著一絲微末的波動朝目標奔去。然而飛臨半空時,他失去了感知,有人用秘術籠罩了那塊地方。
再找找……
冬獅郎悄無聲息地靠近。
殊不知,冬獅郎靠近之處正是裡梅驅動特級咒靈分開虎杖悠仁和其小隊成員的地方。導師·七海建人、野薔薇對上了邪術士,伏黑惠和順平被拖進了一個特級咒靈的半成品領域。
裡梅用盜取的九相圖製造出受肉體·脹相,他是九相圖中的大哥,如今被裡梅利用著與悠仁對敵。
脹相不知道悠仁也算九相圖之一,嚴格意義上來說,悠仁是與他“血脈相連”的弟弟。他們同是特殊女子與咒靈生下的“孩子”,同樣混入了被腦花所控製的加茂家術士的血液。雖說倆人凝成人形的方式不同,一個是受肉,一個是胎生,但屬實是兄弟無誤。
可惜,脹相沒感應到。
直到他把悠仁打到失去意識,在悠仁將死不死的邊緣,他忽然通過血液追溯源頭,察覺到哪裡不對。
這好像……是他的弟弟?
那一刻瞳孔地震,脹相直接自閉!裡梅見他失控,當機立斷將他轉移走,之後從懷裡取出十五根手指,摳著悠仁的喉嚨給他一根根灌進去。
“宿儺大人,請蘇醒吧!”
噗通……是心臟跳動的聲響,是靈魂波動的傳開。
這一聲過後,引來了冬獅郎。
……
晚19:35。
五條悟的無量空處衝開了漏瑚的蓋棺鐵圍山,他五指成爪,一把擰下漏瑚的頭顱,直接粉碎它的軀體。
扭轉身體,他長手一掄漏瑚的頭顱,像是握著橄欖球重擊真人的臉。在把他打飛出去的刹那,五條悟鬆開漏瑚的頭顱,猛地旋身一記飛踢,把他的頭踢出一個香蕉球的長弧,再度正麵擊中真人的臉。
“噢耶!又得一分!”
五條悟大喊。隨後,他衝殺出去,從涉穀地鐵站的三層殺到一層,以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乾掉大片咒靈和扭曲的多重魂,淋漓滿身的血液,他一腳踹向活人的屁股:“愣著乾嘛,快跑啊!還想給我添亂到什麼時候?”
要不是這兒有一批被咒靈綁架的學生,他倒不至於打得束手束腳。
“啊啊啊,我們馬上跑!”快被嚇傻的老師拖起學生狂奔,可滿地的濃血殘肢嚇得他們腿軟,頓時哭聲一片。
五條悟學著殺生丸的語氣:“再不快點就殺了你們。”
“馬上!”他們哭聲震天地消失在出口,隔了老遠還能聽見孩子的嚎啕。
五條悟沒半點嚇唬人的愧疚,他隻是鎖定了真人,正待發動領域。偏在這時,一個熟悉的“魔方”被人扔到了他的腳下,聽見響動,五條悟下意識地看去——
獄門疆?
哦,那沒事。不過,家裡的玩具怎麼會在這裡?算了,待會兒再撿回去,現在先解決掉……
突兀地,獄門疆張開了門。一如七百年前封印緣一時那般,從一個魔方分離成“十”字狀的叉形體,四個角落各頂方塊,而中部連接處出現了一隻眼睛。
“嗯?”
五條悟沒見過這形態,本能地看去,就見那隻眼睛裡倒映著他的臉。幾乎是瞬間,獄門疆當下的情報被六眼攝取,於他的腦海中被飛快解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