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後,那嬸子諱莫如深走了,展艾萍則覺得可笑又荒謬,但偏偏這種事情還真是發生了,有人在背後裡議論她是個“妖怪”。
展艾萍:“……”
興許信的人還挺多?
可能以後的人不知道,這個年代的人是真“好騙”,又單純又沒見過世麵,特彆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東西,七十年代破除封建迷信,砸毀道觀廟宇,這時候大家雖然不敢放在台麵上議論,可那私底下,還是留存著這些東西。
等到了八十年代,又開始群魔亂舞興盛起來,尤其是八十年代的“氣功熱”,那時候出現了很多氣功大師,許多人聲稱自己是“氣功大師”,有些氣功大師能用耳朵識字,有些能隔空問診包治百病,還能些氣功大師說自己能“千裡發功滅火”,一場森林大火滅了,氣功大師說是自己滅的,實際上是人家消防員滅的。
但大師說自己千裡發功滅火,很多人還當真信了,還信的不得了,就是有這麼離譜的事情發生。
更有氣功大師說能“攔截原子彈”……
這些莫名其妙的言論,總有相信的人,與之相比,展艾萍心想自己被說成是個妖怪,會吃紫河車,也不是什麼太荒謬的事情。
她身上還確實有些古怪存在。
但這是科學的世界,仍然必須要講科學。
展艾萍心想我要真是個懂法術的妖怪我要笑死……
醫院裡的人也知道了這些關於展艾萍的謠言,秦豔芳聽到這些話,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毫不留情的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笑,笑死我了,這是誰編出來的呀,我的媽,太能編了吧。”秦豔芳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新來的展醫生是個妖怪,她們相處了這段時間,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展艾萍:“都是閒得唄。”
這會兒鄉下的娛樂活動太少了,哪怕以後有了電視手機電腦,鄉下三姑六婆的造謠術也絲毫沒有減弱,展艾萍也聽人說過,有些謠言傳的可離譜了,大學生回到村裡宅家備考,就能被鄰裡傳成“悶在家裡未婚生子”;有女人因為家暴離婚,也能被村裡人顛倒黑白,說成是女的先出軌所以才被打離婚……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隻要謠言一起,哪怕你再怎麼解釋,普通人他就記得“有關你最離譜的印象”,因為實際上他們根本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就為了有背後談資。
周醫生就有這種過來人的經驗:“小展啊,你也彆太較真了,這種一聽就是假的,你解釋大半天,人家還故意笑你逗你呢。”
周忠華就是勸她:解釋沒用,日久見人心。
“等到久了,自然謠言也散了,我以前最離譜的那會,還被傳成是活神仙,賽華佗,說我是個老半仙呢。”
秦豔芳:“等你被說成個老妖怪,看你急不急。”
“不過小展,這事也的確不太好解釋。”
“不能讓她繼續傳下去,我得讓大隊那邊的人給個說法。”展艾萍猜也能猜到傳這些謠言的大概是誰,她來到這裡,動了誰的奶酪?還說她有定身術,能是誰傳出來的?
周醫生歎了一口氣:“你啊,年輕,還真較真啊,我勸你就想開點,彆到時候撞一頭冷釘子。”
“懷著孩子,好好養身子。”
聽了他這話,秦豔芳也勸道:“是啊,展醫生,還是你自己的身體要緊。”
“沒事,你們彆擔心,我不會衝動做事,我再回去計劃計劃。”展艾萍絕不允許這樣的謠言繼續傳下去,她哪能以後天天跟人去解釋自己不是妖怪,不吃紫河車,尤其是馬上還有孩子。
總不能讓人以後還罵她孩子是妖怪邪祟的孩子。
這邊謠言四起,等展艾萍回
到營區裡,這邊倒是還沒傳起有關她的謠言說法,她在院子裡喂雞,腦海裡構思著計劃,太陽還沒落山,顧晟跑回來了,他頭上全是汗,衣服也是濕的。
這會兒的白天的氣溫超過三十度,有點熱。
顧晟喊了她一聲,回到屋子裡大口大口灌水,他把胸前的衣服扣子解開了,袒露出一大片胸膛,肌肉充血鼓脹起來,如此大汗淋漓的模樣,倒是顯得格外英姿勃勃,非常有陽剛氣。
估計什麼邪祟都不敢靠近陽氣這麼足的人。
當然,也有可能會傳謠言,說她嫁給顧晟,就是為了吸收他的精氣,除了紫河車外,就靠他身上的精氣來維持自身的美貌。
展艾萍被自己的想法給窘了一下:“……”
她心想自己腦洞也挺大的。
展艾萍走到他身邊,給他擦了擦汗,顧晟笑著湊過來,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下,展艾萍臉上也帶著不自覺的笑,被他身上帶著的那一股子熱氣蒸騰了下,染上了些許紅暈。
她在顧晟的俊臉上拍了下:“乾嘛去了?”
“剛跟人比了武裝五公裡。”
展艾萍好奇道:“贏了還是輸了。”
“贏了。”
“厲害厲害,快去洗澡吧,彆受涼了,換身乾衣服。”展艾萍幫他把上衣脫了,又忍不住在他背肌上捏了幾下,滑溜溜的,手感很舒服。
顧晟被她弄得有點癢:“你乾嘛?”
展艾萍莞爾:“我在吸收精氣,你懂不懂?”
你媳婦都被人傳成是妖精了,不吸點精氣真是對不起這謠言。
顧晟愣了下:“……”
精氣?
顧晟失笑,隨即反應過來,目光灼灼盯著她,展艾萍的臉不自覺紅了下,推攘著他去洗澡。
顧晟洗澡換了身衣服,展艾萍坐在小木凳上擇菜洗菜,現在家裡的活,兩人換了下,變成展艾萍事先準備好食材,顧晟來炒菜。
洗完澡,顧晟換了身乾衣服,走過來,輕輕鬆鬆將她抱起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接過展艾萍手中的活。
展艾萍總覺得他抱起自己,就跟抱起一棵大白菜一樣簡單,很踏實,讓她覺得自己輕飄飄的,隻是她很不習慣這種失去重心和控製的感覺。
被人抱在懷裡,就好像全身心的都交給了他。
偏偏顧晟就喜歡這麼抱她,死不悔改,沒查出懷孩子前,就喜歡這樣攔腰抱她,各種把她按在懷裡,夜裡也是。知道自己當爸爸後,更是變本加厲,黏糊糊的,特彆愛抱她,每天都要掂一掂她是不是變重了些。
展艾萍在他腿上挪了挪位置,卻感受到了某種異樣的威脅:“……你想乾什麼?”
顧晟低笑著在她耳邊道:“讓你吸收精氣啊。”
展艾萍:“……你還開玩笑,你是不知道,你媳婦我,都被傳成是城裡來的妖精了。”
顧晟詫異:“專門吸收男人的精氣?”
展艾萍麵無表情道:“是啊,我吃紫河車,我還專門吸收男人的精氣,用以維持我的花容月貌。”
“要不我把你以前的照片翻出來,給人看看?人家保準不信。”
“彆出餿主意。”展艾萍冷漠道:“顧同誌,你不要低估人民的想象力,說不定我身上會再出一則謠言,說我會法術,男變女,吸收精氣,吃紫河車。”
顧晟:“……是我低估了你的想象力。”
“誰他媽傳的這些玩意。”顧晟眉頭皺起,眉宇間戾氣橫生。
任誰聽到自己妻子被傳這樣的閒話,都會暴怒不已。
“你彆生氣,我就是說笑給你聽,我有法子處理,你可不要小看我。”展艾萍靠在他身上,她跟顧晟之間有一種特殊的默契,那就是信任對方
,不看輕彼此。
若不是這樣,她初來那一天在火車站遭遇了那樣的事情,顧晟並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弱女子來安慰她,而是給她豎了大拇指。
顧晟嘖嘖兩聲:“你啊,要是被流言氣得想哭鼻子,倒是可以來我的懷裡哭,我不笑話你。”
“我才不生氣,這種荒謬謠言,跟他生氣完全犯不著。”展艾萍右手輕輕地撫摸自己的小腹。
“聰明,就是這樣,找到謠言起始者,送他去改造,這時候傳這種謠言,欠收拾的。”顧晟在她臉上親了下,繼而站起來,他準備要去燒菜了,展艾萍仍然被他抱在懷裡。
她的雙手抱著他的脖頸。
顧晟抱著自家媳婦兒,低頭看她俏麗的眉眼,秀氣的眉毛,姣好的眼眸,有時候真覺得她像一隻漂亮又纏人的小狐狸。
正麵力量比不過他,下黑手倒是聰明的很。
他笑著貼在她耳邊道:“還舍不得放手呢?還要賴在我懷裡?彆耽誤我去做菜。”
展艾萍:“呸,有些人真的好生不要臉啊。”
究竟是誰舍不得放手。
展艾萍放手了。
顧晟含笑將她穩穩當當放在地上,叮囑道:“小狐狸精,等著我過來。”
展艾萍踢了他一腳:“你說錯了。”
“好好好。”顧晟越發失笑,“貓妖,是貓妖。”
“小貓妖,等著你顧道長來捉妖,我先去設下陷阱和迷魂陣。”
展艾萍:“……顧同誌,你要時刻記得自己是黨員。”
不要在家裡妖言惑眾搞封建迷信角色扮演。
顧晟去炒菜了,不多久,一陣一陣菜香傳來,展艾萍捂了下鼻子,打了個噴嚏,內心有些絕望的想到:顧晟燒菜越來越好吃了。
有些人啊,還真是有億點點天賦在身上的。
以前展艾萍很自信於自己老練的廚藝,現在卻被打擊的不要不要的,曾經她被老友嘲諷,說她這樣稱來量去的做菜方式沒有靈魂,展艾萍還十分不以為然。
“你見過人家大廚用量杯量勺做菜嗎?人家每次炒菜都按比例來嗎?也就你這種廚藝廢柴,才需要按固定比例。”
“你以為你是燒菜還是配藥啊?各種藥材按分量來。”
展艾萍當時振振有詞:“好吃就完事了。”
但也僅僅是好吃,而不是更好吃。
隻要腦子裡記了足夠多的菜譜,怎麼燒都不翻車。
現在顧晟身上完全不是這樣的,他根本不需要去記菜譜,被展艾萍指點過幾回,已經摸清了各種調料的套路,做菜信手捏來,炒菜的火候拿捏的恰到好處,燒菜的手藝越發精進。
展艾萍心裡羨慕嫉妒恨,調侃他:“你就應該進炊事班,保證人人爭搶。”
顧晟還挺得意:“我就不能去國營飯店當大廚嗎?”
展艾萍:“……真有野心。”
“那當然得有野心。”顧晟笑得十分欠揍:“必須得感謝某個人無私奉獻兢兢業業的從旁指導當踏腳石,讓我熟記菜譜,巧練成大廚。”
“我要是混不成大廚,那就對不起‘踏腳石’了,你說對吧。”
“滾吧你,勞碌命,燒菜去。”
顧晟燒了三個菜,端來夫妻倆一起在燈下吃飯,顧晟燒的菜色並不複雜,一個炒豆腐乾,一個炒豆芽,還有一碗魚湯,可他燒的菜就是能讓人胃口大開。
顧晟給她盛了一碗魚湯,展艾萍開開心心喝著,魚湯香濃味美,好吃的不得了。
不過她是不會出口誇讚顧晟廚藝好的。
她也不會告訴顧晟,在醫院的時候,展艾萍一直想念他燒的菜,簡直上癮了,這個男人怎麼那麼會燒菜呢?開發出他的廚藝天賦後
,她的嘴也越來越刁鑽了,普通的菜色她嫌難吃。
彆說是食堂飯,她自己煮的飯菜都要吃不下去了,被人活生生碾壓。
展艾萍自暴自棄了,下次燒菜,她也試試隨手撒鹽。
顧晟見她乖乖巧巧喝湯吃菜,內心一陣滿足,不枉他利用好人緣,去找幾個擅長掌勺的炊事班大廚交流過經驗,當然,他跟人交流的時候,可沒說是自己要學做菜,而是說:“我媳婦兒想知道怎麼炒菜更好吃……”
人家也真把掌勺經驗告訴了他,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問的人多了,顧晟也總結出了經驗,理論結合實際,還有“踏腳石”送菜譜,這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他揚起劍眉,得意道:“好吃吧。”
展艾萍不回答他,繼續默默吃飯,有些人就不能誇他,一誇他尾巴翹上天。
顧晟也不急著吃飯,抬手捏了捏她的臉:“傻貓妖,陷阱你也吃,就跟那貪吃的小耗子一樣。”
展艾萍喜歡用魚湯泡飯:“沒辦法,誰讓道長您的道行越來越高了。”
顧晟笑了,自己也拿碗筷吃飯,“愛吃魚,以後多給你燒魚。”
“幫你去魚刺。”
展艾萍真的要喊救命了。
——被眼前的臭男人精準的抓住了胃。
有本事天天給她燒蘿卜土豆啊,為什麼要動用真正的武力。
今天展艾萍中午在醫院胃口就不是很好,沒吃多少東西,就是因為被他養叼了胃口,就盼著他回家給她燒好吃的菜。
哪怕她很拒絕承認顧晟的廚藝好,奈何那嘴就是控製不住,而且她一張嘴吃,三個人補,她跟孩子的胃都狠狠地被眼前的男人拿捏住了,她跟兩個小崽子不想吃彆的,天天盼著等顧晟回家投喂她們。
“顧晟,你爸你媽,還有小妹,還有你的幾個哥哥,都不知道你燒菜這麼好吃吧。”展艾萍也知道顧家的飯菜很難吃,卻沒想到出了顧晟這麼一個變種。
顧晟意外眨了眨眼睛:“你承認我燒菜好吃了?”
展艾萍:“……你就會摳字眼。”
臭男人特彆懂抓住關鍵字眼。
“好吃也隻給你做菜,又不給他們做菜,他們隻配吃食堂。”顧晟表示,自己的手藝絕不輕易給外人嘗,都是用來喂自家媳婦兒的。
他憑什麼要給那群人做菜!
展艾萍:“……”好狠一男的。
“展同誌,這是你的專屬。”
雖然這話很土,但是展艾萍確實感覺被順毛了,她很高興,伸手扯了扯顧晟的衣袖,就跟個撒嬌的小貓咪一樣,用爪子撓撓自家鏟屎君:“你幫我去魚刺吧,我還要吃。”
為了一口吃的,撒嬌賣萌她也是願意的,誰讓自古以來,都是民以食為天呢。
顧晟很高興,自己吃飽了後,就專門喂她吃,把展艾萍的肚子都喂大了一圈,事後刷完了碗,還抱著展艾萍掂了掂。
展艾萍窩在他懷裡也不願意動彈,原本吃飽了就容易想睡覺,再加上她懷著身孕,有些嗜睡。
顧晟抱著她,低聲哄著她說話:“再多養養……”
展艾萍輕輕撫著自己的小腹:“你想乾嘛?”
“就出欄了,坐穩胎了,書上說——”
展艾萍抬手捂住他的嘴,有些人真是應該被掃黃打非拷走。
“你看醫書就是為了了解這些嗎?”
顧晟誠懇道:“我也就這點出息了。”
“而且我還看到——”
展艾萍繼續捂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