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無奈道:“要是孩子能騎我頭上去,那肯定是有她們媽媽在背後撐腰,要怪隻能怪她們媽媽嘍。”
“你自己才是孩子的護身符,還在這裡放空炮,慈母多敗兒。”
“我——”展艾萍甘拜下風:“還是你顧參謀長說垃圾話的能力強。”
兩方對陣,無論是陰謀陰謀還是正麵對決,事先總要說點垃圾話來動搖對方軍心,她家老顧,放狠話向來是一流的。
“什麼垃圾話,我顧某人向來說實話。”
“吹吧你,誰信你,你看看,鍋包肉都盯著你看——”展艾萍仔細看了看孩子,她有點擔心:“顧大晟,你說孩子打小聽咱倆唇槍舌戰的,他倆以後也會不會這樣,那咱們家可就鬨翻天了。”
顧晟揉了揉她的頭發:“幸好咱倆現在隻是‘唇槍舌戰’,至少沒有動手動腳,隻在孩子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打架。”
“你啊,顧晟,你就一刺頭,幸災樂禍,看熱鬨不嫌事大,煽風點火,怪不得我小時候,一看你就覺得你丫的欠揍,總是一副渾不在意,我啥都不怕,我天下無敵的樣子,天塌下來你都不怕,真欠揍。”
“我這不是要穩定軍心麼?我要是都慌了,咱家的軍心誰來穩,跟你一起抱頭痛哭?”
展艾萍靠在他身上:“懷疑你在諷刺我動搖軍心。”
“是啊,你展大萍萍你就好到哪裡去嗎?我知道你才不怕,你就是故意的,真正煽風點火動搖軍心的就是你。”
展艾萍:“……”
“萍萍你是鬥不過我的。”顧晟愛憐地摸摸她,“放心,咱家有我。”
展艾萍伸手去捏捏女兒的爪子:“吹牛了啊吹牛啦,小湯圓鍋包肉都來聽聽,你們爸爸真不要臉,吹牛。”
“真不知道你是哪來的自信。”
孩子聽了他們的唇槍舌戰,也跟著興奮地瞎樂嗬,雖然他們聽不懂爸爸媽媽說了什麼,但是他們能感覺到爸爸媽媽的情緒很激動又快樂,這小兄妹倆也恨不得加入熱火朝天的對話中。
他倆迫不急的“啊啊啊”,手腳揮動,流著口水,他倆就是要說話。
顧晟和展艾萍一人一個,抱起這兩躁動的小毛毛蟲,
顧晟抓住女兒的小胳膊,失笑:“看來咱家兩個都像他媽媽,兩個嘰嘰喳喳小麻雀。”
“我爸打小就說你是個嘰喳小麻雀,特彆擅長動搖軍心。”
“你才是嘰喳小麻雀,你們父子倆都眼瘸。”展艾萍哼了一聲:“我動搖軍心怎麼了?”
顧晟指了下自己的臉:“親我一下,我的軍心隨你搖。”
展艾萍毫不客氣親了他兩下:“我先搖兩次試試。”
“好。”顧晟十分淡定地恐慌道:“媳婦兒,我好怕怕,咱們家孩子以後淘氣怎麼辦?”
展艾萍:“……這軍心我不搖了,沒誠意。”
“下次讓你試試有誠意的。”
展艾萍搖了搖頭:“今天回來的時候,沈麗清還在車上說我,她說將來要用我來嚇孩子,要是孩子不聽話,就說展醫生要紮針了,展醫生要給壞孩子吃很苦很苦的中藥。”
顧晟笑:“好辦法。”
“好個屁。”
一家子消食了一會兒,都進了書房,展艾萍讓顧晟繼續幫自己謄抄書稿,孩子躺在床上,她自己則坐在縫紉機前,準備給孩子縫幾個小碎花口水兜,還要給這兩個小家夥做幾件罩衣。
顧晟一邊抄還一邊笑。
展艾萍嘖嘖:“你看見你妻子的大作,震驚了?”
顧晟誇獎她:“寫的很有意思,以後出版了,咱家裡起碼要擺個十幾本。”
“以後用來教孩子認字。”
展艾萍搖頭:“孩子認字有幼兒讀物。”
“顧晟,你畫畫那麼好,要不你給孩子畫,我來想創意。”
顧晟拒絕:“我可不想當個畫家,我倒是可以給孩子畫飛機大炮。”
第二天展艾萍不上班,隔壁周嫂子來找她嘮嗑,把她家的大肘子抱了過來,她家大肘子壯了不少,展艾萍抱了抱大肘子:“重了。”
周嫂子笑得合不攏嘴:“還是你家養孩子的辦法好,咱們現在養孩子,就要向你們醫生學,要講衛生,防止那些個細菌病毒的……我們家大肘子最近胃口好很多,也不愛哭鬨了。”
“長牙了?”
周嫂子道:“盼著他趕緊長大。”
周嫂子過來的時候,送了些南瓜花和麥芽糖給她,展艾萍拿了些大白兔奶糖給她:“拿回去,給你家大丫二丫吃。”
周嫂子也沒跟她客氣,笑道:“謝謝她展阿姨。”
展艾萍道:“你婆婆回去了?”
“回去了,走了。”周嫂子點點頭:“她走了也好,清淨,就少了個人看孩子,展醫生,你可比我厲害多了,你還帶著兩個娃,我家裡還有大丫二丫看著。”
“大丫二丫聽話,你可省心了。”
周嫂子笑:“是,我這兩個女兒讓我省心。”
“等以後大肘子長大了,我也讓他照顧他的又又弟弟和圓圓妹妹。”
“大肘子啊大肘子。”周嫂子笑得喜氣洋洋:“還是改名叫大肘子好,自從改名後,這孩子是越長越壯實了。”
展艾萍:“……”
大肘子、鍋包肉、小湯圓……展艾萍又想到了秦蘭芳肚子裡的大盤雞,她笑了笑,心想也不一定真是大盤雞。
傍晚,周嫂子走了,趕在顧晟回來的時候,謝述謝軍官來了一趟他們家,把筆記本還給了顧晟,這筆記本被人借走抄了幾個月,可算是還回來了。
“顧參謀長,多謝了。”謝述給他遞一包煙。
顧晟拒絕了:“現在不抽煙。”
謝述道:“我也不抽煙了。”
“剛見了你家兩孩子,這兩孩子養的真好,白白嫩嫩的,我們家玲玲總在誇他們,那個……顧參謀長啊,你還在寫筆記嗎?”
顧晟:“還寫了點。”
“你好好寫,以後再借我抄抄。”
說完後,謝述回去了,何玲玲問他怎麼樣,謝述說:“他家兩個娃都白嫩,隔壁家大肘子也壯了,人家錢副團長說,養孩子還是得聽醫生的。”
何玲玲懷著孩子,她心裡甜蜜又難免的焦慮,第一次當媽媽,她總有諸多不適應,怕養不好那麼個小小的孩子,她期願道:“以後咱家孩子也取個菜名吧。”
謝述道:“可惜大肘子這麼個好名彆人先用了。”
“你也覺得大肘子好啊?”何玲玲眼睛一亮。
謝述道:“叫大肘子總比叫排骨好。”
何玲玲道:“越肥越好,要不咱家的叫紅燒肉?”
謝述猶豫道:“總覺得聽起來有點不對勁。”
紅燒肉?
大肘子聽起來就沒有紅燒肉這麼凶殘。
“不要帶‘燒’的,聽著不好。”
謝述道:“那咱們再慢慢想。”
謝家夫妻倆繼續想菜名。
謝述走後,顧晟跟展艾萍抱怨道:“你看看,他們一個個都抄上癮了,還要問我抄,一個兩個都一樣,薑團長還盯著我寫。”
“現在我單獨弄了三個本子,兩個記錄,還有個寫日子,我的日記隻給媳婦兒你看。”
展艾萍隨口道:“正經人誰寫日記啊,我就從來不寫。”
顧晟道:“你不寫日記,你寫你的聊齋。”
展艾萍:“……”
“我寫我的日記,你寫你的聊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累了這麼些日子,我可總算快把你的聊齋抄完了。”
展艾萍難得心虛,她拍了拍顧晟的肩膀:“辛苦你了,顧同誌。”
顧晟大口氣:“晚上幫我捶肩揉腿。”
展艾萍哼一聲:“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
到了四月,展艾萍已經成了展副院長,那一批醫療器械也統一運了過來,展艾萍帶著幾個人去接收清點,搬進各個屋子裡,該搬進化驗室的搬進化驗室,手術室的去手術室。
很多醫療器材暫時都不能用,唯獨有一樣最方便,那就是電冰箱,安安靜靜等著靜置了一天,第二天,醫院裡的人都迫不及待插上電,他們有兩個超大電冰箱可以使用了。
冰箱可是一個超級大件,誰見了不激動,家家戶戶都沒有這玩意,隻有醫院和工廠裡有。
全醫院的人都圍著來看冰箱,一個個的伸手去觸摸那冷氣,“好冰啊真的好冰啊,居然真的能製冷,太神奇了。”
周忠華醫生看著電冰箱嘖嘖稱奇,他心想這麼多年可真是變化太大了,像他小時候,連電都沒見過,現在有什麼電燈泡,有冰箱,還有顯微鏡,能看到那些細小的細菌。
展艾萍提醒道:“彆打開太久了,水汽進去,會結霜。”
他們把冰箱關上,議論著要放點什麼進去,試試這冰箱怎麼樣。
秦豔芳歡喜:“藥還沒來,咱們可以凍點彆的?這好像分了冷藏冷凍。”
展艾萍提議道:“試試做牛奶冰棍。”
“以後水牛奶可以保存在冷藏室裡。”現在的牛奶水果都不方便保存,沒有冷藏庫,要是吃不完喝不了,就等著腐敗發臭,也就隻能喂豬和漚肥了。
“再凍些冰塊吧。”展艾萍覺得用這冰箱凍點冰塊很合適,可以用棉被帶冰塊回家,偶爾也能嘗嘗冰飲料的滋味。
趙醫生出聲道:“做點綠豆沙的。”
郝院長背著手,站在旁邊連連搖頭:“你們看看你們這些人,這冰箱是醫療器械,是用來給你們凍冰棍的嗎?以後放了藥,就是一股子藥味。”
秦豔芳:“我不嫌棄藥味,我都聞慣了。”
周忠華道:“我也不嫌棄。”
“做紅豆味兒的吧。”郝院長如是說道。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周醫生道:“這冰箱可是好東西啊。”
秦豔芳道:“要是家裡能有一個就好了,大熱天的我天天凍冰塊。”
郝院長道:“這是醫療器械,哪是給你們放家裡的。”
“說不定等以後就放家裡了。”展艾萍笑道:“到時候家家戶戶都有,就像城裡的電燈泡一樣。”
“那還不知道要等多少年。”秦豔芳歎氣。
展艾萍笑道:“你都住上樓房了,電冰箱也快不遠了。”
“以後咱們醫院裡,電冰箱也越來越多。”
幾個人圍著冰箱熱火朝天的聊著,沒有凍藥材,他們給凍了不少冰棍,有水牛奶做的,展艾萍還試著做點牛奶雪糕,她做的牛奶冰棍和牛奶雪糕深受歡迎,隻是可惜她還不能吃。
秦豔芳他們煮了綠豆沙和紅豆沙,放進模子裡,做成豆沙冰棍。
展艾萍和秦蘭芳都不能吃,秦蘭芳和趙京吃得熱火朝天。
“這綠豆冰棍好吃是好吃,就是不能多吸幾口。”秦豔芳吃著手中的綠豆沙冰棍,她多吸幾口,原本渾濁的綠豆沙冰棍,有些地方變成了透明的白色,她好像把糖汁都吸走了。
“真好吃,光吃冰也快活。”
展艾萍道:“大夏天,凍個西瓜才快活。”
“還是萍萍你會吃,隻是可惜你吃不了嘍,哇,你這個牛奶冰棍好香好濃好好吃。”
郝院長在旁邊默不作聲,他也吃的熱火朝天,趙醫生忍不住勸他:“院長啊,您年紀大了,吃多了冰的拉肚子。”
郝院長道:“你給我開點藥就行了,該吃的還得吃。”
就算拉肚子,他也要把這冰棍吃完,還得帶點給家裡人吃。
——在座的還不知道要拉幾個。
展艾萍:“……”
醫生也不注重養生。
朱惠沒怎麼說話,她吃了展艾萍做的牛奶冰棍,朱惠這段時間在認真學習,她想著要去縣裡參加培訓,朱惠想從護士轉變成麻醉師。
這個時候的管理並不嚴格,護士可以改行做麻醉師,但是要獲得相應資格證書,朱惠在為這個做準備。
朱惠離了婚,也不急著再找對象,她想要提升自己,展艾萍很支持她。
朱惠笑笑:“我啊,要向你展副院長學習,你看看咱倆這年紀,你又是副院長,又是老師,你還能寫書出書了,你展大萍萍也太厲害了。”
“你也彆自謙啊。”
朱惠搖搖頭:“我不是自謙,我是自愧,以前在文工團的時候,我總想著要嫁個條件好的對象,我要嫁個厲害的軍官乾部,我要讓人羨慕我,我總想著要依靠男人,現在我不想這樣了,我想靠自己,我要學習,我要工作,我要變成一個優秀的人。”
“有手有腳的,乾嘛要依靠男人。”
“對。”展艾萍笑了下:“有乾勁,繼續保持。”
她作為副院長,也該履行自己的督促鼓勵作用,給朱惠同誌多畫餅。
“等以後你成了麻醉師,咱倆強強聯手。”展艾萍抬手,準備與她擊掌一下。
朱惠抬手,她輕輕回應一下:“什麼強強聯手,我啊,隻求不拖後腿。”
“你看看你,你去縣裡給人上課,我呢,是去縣裡學習的。”
展艾萍道:“咱倆互相督促,共同學習,明天一起去縣裡。”
朱惠開心笑了笑:“萍萍啊,我就喜歡你這種驕傲自信的樣子。”
展艾萍瞪她:“我哪驕傲了,我是一個很自謙的人。”
她們家老顧最驕傲。
朱惠笑笑不說話,她眨了下眼睛:“我能吃冰棍,你不能吃,我好得意哦。”
展艾萍:“……”
展艾萍用冰塊裹著打包了幾分冰棍回去,她雖然不能吃,但是可以拿給顧晟吃,讓他吃壞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