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長平縣主詩作質樸,應景得很,應景得很。”
“長平縣主這首詩將重陽盛況如實描述出來,難得,難得。”
“長平縣主不愧有才女之名。”
宗室女一霸長平縣主的重陽應製詩完成,給皇帝過目後,在眾臣手中傳閱。
諸位高位顯居的大臣們絞儘腦汁讚美長平縣主的大作,可以說求生欲非常強了。
長平縣主卻並不滿意。
她剛剛看了林昉的應製詩,那才是佳作,可這些人誇都不誇一下林伯朗,卻拿她那首翻著花樣誇。
而且他們以為她傻嗎,沒有聽出來他們詞窮,有幾個人是抄著彆人的話誇的好麼!
“難道你們不覺得林伯朗的詩是佳作?”長平縣主拉長了臉,隻差沒再加一句“你們瞎呀”。
眾臣齊齊一怔,心說:你不想讓我們誇,早說啊。
然後應長平縣主要求,把林昉的詩誇成是妙手偶得的精品。
林昉略感羞恥,但臉皮很厚的把所有誇獎都照單全收。
長平縣主就趁彆人沒把注意力放她身上,悄不溜兒的,把林昉寫的那首詩拿起折了幾折,藏到掛在腰間的香囊裡。
然後抬頭就對上林福帶笑的目光。
林福眨眨眼,意思是——我看到了。
長平縣主偏過頭——哼,看到了又怎樣!
撇開被掐了兩下的胳膊,林福倒覺得這長平縣主有點兒可愛。
但如果加上被掐的胳膊……
一!點!也!不!可!愛!
“大家,時辰到了,該行騎射試了。”常雲生聽了漏刻博士來告,轉身對皇帝道。
皇帝頷首:“如此,便下去罷。”--
皇帝率先走,太子隨其後,然後是魏王、諸皇子以及宗室大臣們。
林福走在父親身旁,想找個機會悄悄撤退,被林尊叫住。
父女倆小聲說話:
“阿福,你怎麼跟長平縣主在一起,連個侍女都不帶?”
“害,彆提了。誰知道她拉著我就跑,還跑得飛快。”
“罷了,你先在這兒,等騎射試結束了,讓你阿兄送你回你們祖母那兒。”
林福想了想,點點頭,把想拜托內侍送自己的話咽了回去。
騎射試在曲江池畔一片開闊地舉行,所處之地正好是池麵微微彎曲兩岸距離最短的一段,對麵的仕女可以毫無遮攔地看到這邊比試情況。
皇帝抵達,登上高台,池兩岸齊聲山呼,皇帝叫起然後舉酒,鼓吹署擊鼓,奏《破陣樂》,太樂署舞者一百二十人,披銀甲執長戟,縱橫淩厲、慷慨激昂。
林福第一次看宮廷樂舞,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下一刻,她瞳孔地震。
就見群臣——無論老少——全都跟著音律跳起舞來。
林福:???
...
!!!
周朝有禮名蹈舞,每逢重大節日或者朝會,臣子向皇帝祝拜然後就要“上下舞蹈”。
這舞蹈還有規定的動作,不同場合要跳不同的舞蹈,不能有一點兒錯,更不能不跳,否則後果相當嚴重。
幾年前的潭州刺史回京,大朝會時忘記跳舞,被禦史台一封奏疏彈劾,又回到潭州卻連個刺史都沒了,貶為潭州司馬。
且這些舞蹈隻有朝廷官員才能跳,白身和女子皆不能。
於是,在場除了內侍和當值的翊衛,所有人都開始跳舞,唯二站著不動的兩個人就顯得有點兒突兀。
林福呆滯當場,連長平縣主看過來的目光也沒有發現。
跳舞這種事,高顏值身材好的跳起來賞心悅目,反之就……
周朝選官要看臉,能選上的官員都是相貌堂堂,可再好的相貌也敵不過歲月的蹉跎,美人遲暮、帥哥發福都是人間慘事。
林福很努力的將視線定在自家老爹身上,奈何餘光總是能看到旁邊的人。
老爹高位顯居,他身邊的都是六部尚書,除了吏部尚書,其他四個都是大胖子……
這太難了!
之前應該跟著阿兄的,既然怎麼都要近距離觀看,他那邊大多是青年郎君,至少大部分都沒有發福。
林福緩緩轉頭,把目光定在了皇帝所在的高台之下,不敢直視皇帝,順便就看了幾眼幾位皇子跳舞。
幾位皇子風格各有不同。
太子文秀,
魏王英武,
三皇子俊朗,
四皇子溫潤,
六皇子清雋,
九皇子,萌!
林福看著九皇子短胳膊短腿認真嚴肅跳舞,差點兒被萌翻。
《破陣樂》結束,群臣跪地三呼萬歲,林福、長平縣主、以及對岸的仕女們也跟著跪地呼萬歲。
接下來,騎射試正是開始。
皇帝先引弓射下一隻被放飛的雁,其後皇子們策馬入場,隻除了年紀還小的九皇子。
皇子、文臣、武將、翊衛、少年郎君們輪番上場,鼓聲震天,對岸仕女們的歡呼聲沸反盈天。--
“阿福。”林昉過來,將一碟重陽糕放林福手上,“你先吃點兒墊墊,這裡還要許久,彆餓著自己了。”
“謝謝。”林福指指身旁放的小幾,上麵重陽糕、菊花糕、桂花糕都有,“阿爹讓內侍拿給我的。”
...
林昉點頭,看向試場內:“阿爹快要上場了吧?”
“快了,阿爹已經去準備了。”林福問林昉:“你什麼時候上場?”
林昉道:“我還要一會兒,騎射完了,還有一場擊鞠比試,我也上場。”
林福:“擊鞠?”
林昉:“對。太子和魏王各為陣營,贏了有彩頭。”
林福:“那你是哪個陣營的?”
林昉:“太子。”
林福小聲說</:“那不用比了,你彩頭沒了。”
林昉怒:“你個小小女郎看不起誰呢,你阿兄英武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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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叭,我昧著良心承認你英武,但你一個人英武有什麼用。”林福抱著一盤子重陽糕,小小聲說:“你自己看看你們雙方的主帥,你覺得就武力值而言,太子跟魏王有可比性嗎?”
林昉:“……”
林福:“你覺得你自己跟魏王有可比性嗎?”
林昉:“…………”
林福語重心長道:“不是我打擊你。魏王戍守西北邊塞五年,據說是與士兵們同吃同住,經曆大小戰役無數,說是屍山血海裡殺出來的都不為過。不說碾壓全場,一隻手乾翻你這樣的……”
上下打量,然後舉起一隻手:“五個,不嫌多。”
林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