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林尊是秉持不過分插手兒女工作,隻在需要的時候及時給予一定的幫助。
但現在女兒都被欺負哭了,林相公忍不了了,出列,先向皇帝告了一聲罪,然後從度支司郎中開始,把所有欺負他閨女的糟老頭子一頓狂噴。
林相公神情激憤,叭叭叭噴得彆人都插不進話,最後轉到太子,好在尚有一絲理智在,及時收了聲,隻歎息一聲,轉向皇帝,高聲道:“請陛下主持公道。”
皇帝等林尊發泄爽了,終於出聲:“禦史台、大理寺還未有接過,此事不必再議。實驗室隸屬屯田司,由屯田員外郎全權負責,此事朕去年就下過詔,文卿,你記性這麼不好麼?”
禮部右侍郎一凜,立刻拜下,“臣知錯。”
皇帝環顧了殿內一圈,將所有人的表情都儘收眼底,視線最後落在太子身上。
太子以為皇帝會說他,他都已經準備好說辭,然皇帝並未言太子對錯與否,隻喚:“禦史台、大理寺。”
“臣在。”
“臣在。”
禦史大夫和大理寺卿再度出列。
皇帝說:“稅糧乃國之本,二位卿家務必仔細查證,期間若有觸犯法令者,朕許你們便宜行事。”
禦史大夫和大理寺卿齊聲領旨。
秦崢仰望這禦座上的父皇,心底一刹那慌了慌。
從前他犯錯或失言,父皇從不管他的顏麵就當眾點出他的錯處,秦崢對此是氣憤不服的。
而今父皇卻一言不發——雖然他並不覺得自己有錯——他心慌了,仿佛自己被放棄了。
旋即他又鎮定了下來。
父皇不喜自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隻因他身上流著韓家的血,他的父親永遠不會喜愛他。若非他的母親是元後,父皇要維護正統、忌憚民議,否則他這個太子之位哪裡還保得住。
既如此,他又何須期待什麼。
其他無大事,早朝就散了,眾臣退出紫宸殿去吃工作餐。
太子沉默走出紫宸殿,秦崧秦峻走在其後,秦峻對秦崧使了個眼色,眼中有些許嘲意。
秦崧沒搭理秦峻,心思全在“林福哭了”一事上,若非情勢不許,他真想替了東平侯,把那些欺負林福的人都教訓一頓。
“大兄,想什麼呢?”秦峻可不是個自己獨美的人,一定要秦崧回應。
秦崧看了他一眼,說:“老四似乎近來很積極要入朝聽事。”
秦峻說:“老四就比我小半歲,當然著急入朝。他啊,想來是不想做個閒散宗室的。”
秦崧點點頭。
秦峻又說:“大兄不知道吧,這段時間老四總去崔家,估計是找他那個舅舅商量對策。”
秦崧再度點頭,走了幾步後忽然頓住。
“大兄,怎麼不走了?”秦峻問。
秦崧目光掃過右前方,旋即收回,對秦峻說:“禮部右侍郎,應該是老四那邊的。”
“嗯?”秦峻立刻追問:“此話怎麼講?”
餘光裡,右前方已經沒人了,秦崧再度邁步,邊走邊說:“你如今在工部聽事,屯田司實驗室剛有了大功,禮部右侍郎就提出將實驗室移出工部,還搞個監官在上頭壓著,他一個禮部侍郎還能管到實驗室去?”
“所以,這是為了老四做的?”秦峻說:“老四想打實驗室的主意,但我在工部,他進不來,就想法子把實驗室給移出工部?”
秦崧說:“一切都是猜測罷了。”
秦峻冷笑:“是猜得□□不離十才對。我倒是小看老四了,他倒是野心不小。”
“民以食為天。”秦崧說:“監官又不需要做具體事務,實驗室有成果了,監官得益,沒有也沒關係,是主持實驗室的人無能。”
“左右都是他得了好。”秦峻嗬一聲笑,心裡頭盤算著要怎麼回敬秦峰一番——我在工部都還沒沾到實驗室一點兒光,你居然敢半路截胡,是可忍孰不可忍!
須臾後,秦峻對秦崧拱了拱手,說:“今日多謝大兄提點,弟還有事在身,改日與大兄痛飲一番。”
秦崧微微頷首,讓他自便。
秦峻就大步離開,看樣子應該是去找人商量怎麼回敬秦峰一番了。
秦崧淡淡一笑,轉去千牛衛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