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交好的孫婕妤走在她身旁,低笑著說:“我說呢,皇後好端端給東平侯的丫頭提封誥命,原來是打著這樣的主意。”
“你可就想岔了,那林福可不是誰家內眷,而是前朝郎官,提封她的誥命,你以為不需要經過陛下的同意麼。”崔貴妃說。
孫婕妤驚了一驚:“陛下同意的?那陛下的意思是……讓東平侯的丫頭嫁給三皇子?”
崔貴妃不言。
“東平侯的丫頭可是一大助力呐,倘若嫁給了三皇子,那咱們……”
“慎言!”
崔貴妃睨了孫婕妤一眼,後者立刻驚慌收聲。
“皇後和三皇子倒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那也要看人家女郎願意不願意。”崔貴妃嗤笑一聲:“我剛才可都看得真真切切,林福可不是個樂意讓人擺弄她婚事的。你是沒瞧見,那孩子麵上笑著,眼中卻毫無笑意。”
“可假如陛下下詔呢?”孫婕妤不無擔憂地說。
“你覺得以林福之才,陛下是想要一個困守後宅的兒媳,還是想要一個忠君愛國的朝官?”崔貴妃問。
“這個……”
“我呢,聽聞皇後打著此等主意,也是亂了陣腳,想著不能便宜了那老野狐,得給老四把人搶來。”崔貴妃抬腳跨進昭雲殿的門檻,站在殿門內回身對孫婕妤說:“現在麼……皇後的如意算盤絕對會落空,咱們呢,能交好就交好,總比樹敵強,你手上那些小動作都停了,知道嗎?”
“妹妹省得的。”孫婕妤說。
“行了,我就不留你坐了。”崔貴妃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孫婕妤沒進昭雲殿的門就走了,崔貴妃讓女官伺候著除了釵環、換身舒適的舊裙。
“主子,咱們真不想法子,讓四皇子娶齊國夫人?”女官邊給崔貴妃揉腿邊問。
崔貴妃閉著眼睛,笑說:“你聽聽這封號,齊國夫人,哪是想娶就能娶的。”
“可若三皇子真的娶了她……”
“放心,娶不著的。”崔貴妃睜開眼,轉頭望著窗外,輕聲說:“這世道,女子本就艱難,還有那狗屁的慕容理學大肆鼓吹女子卑微。難得有這麼一個孩子能打破樊籠,好叫天下人瞧瞧,咱們女子也是能活出不一樣的模樣,我還真不忍心看到她也被囿於這四角天地。”
崔貴妃輕輕一笑:“隻要老三娶不著,我的峰兒娶不娶得到又有什麼關係。”
女官亦笑:“主子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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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裡,兩名模樣清秀的內侍將坤德殿裡皇後、貴妃、各宮主子的反應學給皇帝聽。
皇帝批閱完一遝奏表,再拿起一本湘色封麵的,打開一看,竟是林福的謝恩請安奏章,裡頭駢四儷六洋洋灑灑寫了一大堆,主要功能是拍馬屁,次要功能是表達自己忠君愛國不會畏懼強權,再次就是夾帶私貨,把阮橋台那個坑貨及淮南道那群蠹蟲給臭罵了一番。
“嗬……”皇帝難得將湘封的謝恩請安奏章從頭到尾看完,笑著對常雲生說:“瞧瞧朕的狀元郎,這駢文是越寫越好了。”
常雲生看著皇帝在上頭用朱筆寫下“已閱”二字,亦笑著說道:“林員外入朝將近兩年,駢文總該是有長進才是,隻不知她那詩賦有沒有長進。”
“哈哈哈……”皇帝聞言大笑,“你不說,朕倒是忘了,改日得叫她來考校考校,總讓她兄長幫忙做應製詩像什麼話。”
下頭兩名內侍已經學完坤德殿裡的情形,束手等著皇帝說話。
“就這樣?”皇帝問。
“回陛下,便是這樣。”一名內侍回話,頓了一下,又說:“貴妃主子在出了坤德殿後,請了林員外有空便去昭雲殿說話。”然後把崔貴妃跟林福說的話學了一遍。
皇帝聽完,便讓兩名內侍出去了。
“崔氏倒是個精明的。”皇帝將林福的請安奏章合上,對常雲生道:“去將南邊送來的那方珊瑚送去昭雲殿。”
“喏。”常雲生應道,然後對徒弟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快步走出殿內去辦。
片刻後,皇帝又道:“常雲生,朕記得那阮橋台是流放到伊州去了吧?”
常雲生說:“正是。”
皇帝問:“人還在嗎?到伊州沒有?”
常雲生回說:“人還在的,剛到伊州不久。”
“傳朕令,改阮橋台流放崖州,即可啟程。”皇帝將林福的奏章放在一旁,主寶立刻蓋上皇帝行寶。
翌日,一份詔令下達尚書省,三皇子秦峻封吳王,四皇子秦峰封楚王。另一份詔書,則是吳王秦峻調離工部,領衛尉寺卿職;楚王秦峰調離戶部,領金吾衛將軍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