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2 / 2)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反正燕王也不缺兒子,沒了這一個就沒了,何必做出父子情深的模樣。”荊山長公主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淡淡說:“若他這點兒魄力都沒有,那他還是趁早偃旗息鼓,老老實實窩在益州養老。”

小胡子低著頭,說:“小的會將公主之意轉告我家王爺。”

荊山長公主無聲諷笑,才又道:“你還有何事?”

小胡子說:“小的是為揚州之事而來。”

“此事你同堯山先生說罷。”荊山長公主吩咐去喚人。

不多時一位戴著銅質麵具的文士進來,與小胡子見了禮,聽他說揚州的安排。

荊山長公主由美貌郎君伺候著,閒散聽了幾耳朵,聽到小胡子說請他們想辦法將林福調離工部,不由微微坐直了些。

“林福怎麼又惹了燕王了?”荊山長公主問。

“此人掌屯田司,每月下發文符,問揚州曹倉與屯官稻麥等實驗一事,不勝其擾。長此以往恐露了馬腳。”小胡子說。

荊山長公主秀眉微蹙:“以林福如今之功績,想動她怕是沒那麼容易。”

“事在人為,我家王爺說,公主定有辦法。”小胡子說:“若是能將這位員外郎外放出京更好。”

荊山長公主冷笑:“他倒是上下嘴皮一碰,輕鬆得很,苦差事都由我來替他辦了。我這般為他儘心儘力,有什麼好處啊!”

小胡子笑道:“我家王爺說,公主是他最喜愛的妹妹,自是無上尊榮。”

“嗬……”荊山長公主回以一聲諷笑,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把小胡子打發走了。

小胡子走後,她再問麵具文士:“先生如何看此事?”

文士道:“公主若是問那位員外郎之事,在下隻想說,可惜了。”

“是挺可惜的。”荊山長公主懶懶靠在榻上,纖白的手指撫過身旁美貌郎君柔順的長發,邊把玩著邊說:“世間少有女子能如林福,便是許多男子也難望其項背,這麼一想,我還有點兒不忍心呢。”

“公主打算收手嗎?”文士問。

“不!”荊山長公主五指猝然收緊,用力拽著手中長發,那美貌郎君“啊”的一聲吃痛,被她一腳踢開,暴怒道:“來人,把這個犯上的賤人關入靜院。”

美貌郎君跪地求饒,很快就被力士拖走。

待水閣內又恢複了寧靜,荊山長公主拿著一塊浸濕的絹帕細細擦著每一根手指。

“我如今這般境地,都是拜秦淵所賜,叫我怎麼忍得下這口氣!”荊山長公主恨恨把絹帕擲於地上,飽滿的胸口劇烈起伏,咬牙切齒:“終有一日,要叫秦淵追悔莫及。”

文士不語。

二十年前的事不過是成王敗寇罷了,願賭服輸,皇帝尚能留得公主封號與體麵,已經是兄妹情深了。

而且,文士心中動搖——皇帝如今民心在握、天下歸心,公主與燕王所思真能成?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是手下敗將,如今還真能成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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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福暫且還不知道有一群人摩拳擦掌要把她外放出京,入秋後小麥收割,各地屯田的收成也陸續上報,她特意叫班陰留意淮南道等州的收成情形,尤其是揚州。

拿到揚州的報牒後,她仔細對比了近二十年揚州屯田的卷宗。

揚州的稻米畝產在一石五鬥上下浮動,一直都沒有太多變化,直到八年前,揚州稻米開始減產。

開始減得不太明顯,這幾年才變本加厲,去年大水,前年把鍋扣在了她林福頭上,再往前說是蟲害嚴重,總是借口許多。

且不僅僅是揚州地界,淮南道大半州縣都糧食減產,單獨來看難發現其中問題,合在一起看就貓膩十足了。

“揚州……”

林福思忖著,揚州刺史須永壽出身西南望族,家族勢力在朝中可謂盤根錯節,前年的稅糧案他不僅全身而退還保住官職,恐怕也跟他須氏不無關係。

而西南那邊有……燕王!

太子與燕王勾結,所以須永壽是太子的人?

不對,燕王幫太子的目的還不一定就是隻想要個從龍之功,若他是劍指地位呢?

那須永壽就應該是燕王的人。

但無論如何聖人還在,太子就始終是儲君,若按照猜測,燕王是想扶持太子登基好放鬆京城的警惕,然後乾掉太子自己上位,那他現在就是太子的人。

所以,須永壽如今也算是太子的人。

林福把淮南道官場的人一一在紙上列出名字,除了揚州刺史,滁州刺史乃前太子賓客,而之前滁州全焦縣縣令等六人不明不白自儘。

還有和州刺史,是太子母族韓家的遠親,雖然韓家早就敗落,大宗男丁幾乎死絕。

隻粗粗這麼一看,就覺得太子幾乎控製了淮南。

皇帝豈能容忍自己的江山脫離自己的掌握,連接派出了觀察使和察事聽子。

淮南道越發波詭雲譎,林福想著,要不換一個實驗地,將稻米的實驗地安排到洞庭湖附近也是挺好的。

揚州的渾水她是不敢蹚,等聖人把揚州收拾清楚了再去做實驗也不遲。

不過揚州的情報還是可以多多收集一些,有備無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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