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養育了一場,十幾年的感情哪能說斷就斷。”同僚說。
林尊撩起眼皮瞅了同僚一眼,表情有些怪,說:“沒錯,到底養育了一場,十幾年。”然後再搖了搖頭,變成了很惋惜的樣子。
同僚一噎。
旁邊的人就說:“可不是麼,養了十幾年,也不見說報答養育之恩。”
“就是,就是。”好幾人點頭附和。
那人嗬嗬一笑,不再說什麼。
林尊臉色沉鬱了幾分,暗暗思忖會是誰在背後推動林嘉蕙做這件事。
下晌,東平侯府幾個下值的人回府,林嘉蕙還跪在門口,看到林尊的馬立刻喊著“父親”撲上來。
“退後!”護衛鏘一聲抽出刀來攔在林尊馬前,林嘉蕙好在及時停住,否則就正正好撞到護衛的刀上。
“父親……”林嘉蕙顫抖著仰頭看林尊,模樣十分楚楚可憐。
林尊居高臨下坐在馬上,說道:“不必叫‘父親’,本侯早已不是你的‘父親’。你不跟著一起去黔州,反而賴在本侯府門前,你是真的走投無路,還是另有目的,你自己心裡清楚。養你十幾年,沒有把你教好是本侯的過失,然後在送你還家時贈予了你宅子田產錢糧,本侯已經仁至義儘。當年便說了,你今後無論是顯赫還是落魄,都與東平侯府無關,走吧,否則本侯就隻能請京兆府的不良帥來了。”
東平侯把話都說到這份上,林嘉蕙知道自己是進不了這道門了,心中怨怒叢生,她發狠地想:既然你們不讓我好過,那麼你們也彆想好過!
“東平侯,你以為林福真是你女兒嗎?告訴你,她不是!她是一個惡鬼,她不是林福,她是個惡鬼!”
林尊臉色丕變,示意護衛上前去擒住林嘉蕙,彆讓她胡說八道。
林嘉蕙靈活躲開護衛,衝著旁邊圍觀的百姓大聲喊:“你們怕是不知道吧,東平侯的嫡長女,林福,早就死了,是被東平侯夫人刻意磋磨死的!你們說,已經死了的人怎麼還會活過來,那活過來的就是個惡鬼,是阿鼻地獄裡來的惡鬼唔唔……”
護衛把林嘉蕙擒住,但為時已晚。
圍觀百姓頓時嘩然。
東平侯夫人把親生女兒磋磨死?
蒼天呐,這也太慘了吧!
林尊臉色難看得很,瞪著林嘉蕙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林嘉蕙被捂著口鼻,但眼睛卻是笑著的——哈哈哈,你們不讓我好過,你們也彆想好過!林福想做魏王妃?做夢去吧!
“林嘉蕙。”林昉驅馬上前幾步,低頭看林嘉蕙,說:“真正害阿福的人不是你麼,當初授意刁奴為難阿福的人難道不是你,才幾年,你就忘記了?”
百姓們頓時指指點點——對哦,假千金害死真千金才能永遠取代她麼。
林嘉蕙拚命掙紮,然而護衛管不了什麼男女大防,擒住她捂緊她的嘴,不準她再胡說八道。
林昉對林尊道:“父親,林嘉蕙定是受人指使圖謀不軌,還是扭送到京兆府,請府尹詳查吧。”
林尊頷首,兩名護衛立刻就把林嘉蕙帶走。
幾人進府,去期遠堂給老夫人請安,半道上遇到李敏月和林昕娘子扶著老夫人一路過來。
“我聽人來報,林嘉蕙在外頭大鬨,說了對阿福不利的話。”老夫人急急對兒子說。
林尊扶過老夫人,一行人回到期遠堂,安坐好,將仆役都打發走,林尊才說了自己的猜測:“此事應該是衝著魏王來的。”
“這與魏王……”老夫人說到一半就消了聲。
林福與魏王兩情相悅的事情在京城傳得沸沸揚揚,衛道士們可沒少抨擊林福為了嫁入皇家居心叵測,然而真正明了局勢之人就能看清楚,無論哪個皇子娶了林福都是巨大的好處。
如今秦崢被廢,按照嫡庶正統,順位的是三皇子吳王秦峻,然而在朝臣請再立太子時被皇帝罵了個狗血噴頭,甚至連“諸卿是否都盼著朕早死才好”這樣的誅心之言都說出來了,那這儲君之位可就有得說道了。
現今幾位皇子,大皇子魏王秦崧,生母出身低賤且難產過世,然他在軍中威望甚高;三皇子吳王秦峻,生母為現任皇後,身份貴重;四皇子楚王秦峰,生母出身清河崔,又在民間有“賢王”美譽;六皇子秦嶠,生母分位不高,在朝中也沒多少勢力,剛剛入朝聽事,還未封王;九皇子秦嶽,生母是已故貞順皇後,同樣是身份貴重的嫡子,但吃了年齡的虧,現在還跟著王傅學習,沒有入朝。
縱觀下來,有能力一爭的就前三位,最處於弱勢的是魏王。
他在軍中威望高沒錯,然自古兵權就是一個敏感話題,他難道還敢帶著軍隊謀朝篡位不成?撇去軍中勢力,魏王這麼多年不結黨不站隊,在朝中其實沒有多少勢力,也沒有太多朝臣支持看好。
但他一旦娶了林福可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我知道,老三老四都在千方百計不讓我順利娶阿福為妻。”秦崧在魏王府中,讓仆從伺候著換上三梁遠遊冠,對幕僚第五藏書說:“我現在就進宮去求父皇賜婚,一次不成就兩次三次無數次。他們不明白,我想娶阿福,隻是想娶阿福這個人,與其他無關。”
秦崧佩上黃金璫、金魚符,走出臥房,望著禁宮的方向,目光堅毅,氣衝鬥牛:“本王想要什麼,都會自己去爭取。”
第五藏書叉手長揖,微笑著說:“在下便祝大王馬到功成。”
秦崧單手虛扶他直起身,道:“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