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福堅決推辭了那些山貨土貨,莊戶人家太熱情,她還是趕緊走吧。
“對了,”臨走時,林福想起一事,對裡長說:“本官明年會在州府的府學開女子班,招收女孩兒入學讀書,學問好的女孩兒將來也能考科舉入朝為官。村裡若有人家家中有結餘,無妨讓女孩兒也開蒙。”
裡長遲疑片刻,才點頭道:“好,我這就回村裡轉達林使君之意。”
林福笑了笑,上馬,打道回府。
回城路上,朱槿對林福說:“姑娘,剛才於裡長聽到讓女孩兒開蒙,似乎不太願意的樣子。”
“嗯。”林福放慢了馬速,說道:“揚州雖說富庶天下,但被須永壽及其黨羽禍害了那麼多年,揚州百姓的日子並不好過,恐怕許多人家連給男孩兒開蒙的束脩都拿不出,何況是女孩兒。在人們的普遍想法裡,男孩兒是延續香火的,女孩兒是得嫁出去的,自然男孩兒重要。”
“那姑娘你開女學,豈不是沒有學生去上課?”朱槿憂心道。
“明年沒有,不代表後年沒有。五年沒有,不代表十年沒有。”林福抬頭仰望湛藍的天空,笑著說:“隻要女學在那裡,隻要有榜樣在前方,總是會有人跟隨的。千年傳承的觀念不可能一朝一夕改變,變革都需要有先驅者,好在咱們有一位偉大的帝王。將來,咱們這個時代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時代,彪炳史冊,為後世之人讚頌。”
朱槿含笑一同看著藍天,後頭護衛們沉默且動容。
“啊,對了,我有一個好主意。”朱槿忽然一拍手,目光炯炯看林福,“咱們不怕女學沒有學生上課的,姑娘,可以效法京城南山書院呀,那裡的第一批學生……”
林福恍然:“你是說強逼官家女去女學上課?”
朱槿說:“姑娘,強逼多不好聽,咱們可都是為她們著想,不努力一下,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女狀元呢。”
林福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以前她們是沒有機會,現在機會可是送到麵前來了,就看誰敢駁本官的麵子。”
含笑也趁機給出主意:“其實揚州那些豪商家裡的小娘子也可以去上學,豪商家的小娘子們個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簡直就是女狀元之才。若是豪商們不願意,可以讓清河公主同他們‘談談’。”
林福再點頭:“不錯,你說得也很有道理。這樣一來,明年女學開課不至於一個女學生都沒有,那樣本官可就太沒麵子了。回城,這就去見清河公主。”
“阿嚏——”清河公主秦韻正陪著母親聽女先生說書,毫無預兆就打了一個噴嚏,用絹帕擦了擦鼻子,又讓侍女伺候著淨手,才嘀咕了一句:“莫非是父王又在罵我?”
襄武郡王妃點點女兒的額頭,道:“你呀,可不是找罵麼。”
秦韻一臉得意。
她同林福一道南下回揚州,林福在啟程三日前進宮辭行,她就在二日前進宮跟皇叔辭行,並且還遞了一封陳情表,言她多麼多麼思念母親不想與母親分開,懇請皇叔同意讓母親和她一起下揚州玩耍,三年五載不嫌多,十年八載就更好。並還說襄武郡王正值壯年卻整日遊手好閒,使得百姓對宗室的感觀極差,皇叔可酌情安排一些力氣活,比如去監督新宮殿的建造,讓他在京中好好乾活不要亂走。
意思就是——母親她帶走了,父親就不要了,並且還請叔叔幫忙把父親看在京城,彆讓他去揚州她麻煩。
可想而知,襄武郡王知道後會有多暴怒。偏偏皇帝陛下還就同意了,並且讓襄武郡王在工部掛了個名,真丟去監管新宮殿的建造。
等襄武郡王得知女兒把王妃帶走了,自己還不能追去揚州,差點兒氣昏。
“阿娘,您就安心在揚州住著,管那郡王府是不是亂成一團。”秦韻給郡王妃嘴裡塞了一顆果子,笑眯眯:“您這忙活了一輩子,不是為父王就是為兄長,他們呢,一個姬妾成群風流成性,一個為了娘子呀,這女子還是得對自己好。您穿在身上的衣裳才是您的,您吃肚裡的果子才是您的,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你說的都對。”郡王妃笑著也給女兒塞了一個果子。
秦韻把果子嚼吧嚼吧吞下去,再說:“後日休沐,咱們叫上阿福一道去遊船吃河鮮,如何?”
郡王妃道:“你安排就好,阿娘都聽你的。”
秦韻就這麼說定了,就讓人去給林福送帖子,誰知帖子還沒送去,林福被人就登門拜訪了。
林福把來意如此這般地一說,秦韻頓時響應,然後當天清河公主府給揚州城裡各官家、豪商都送了帖子去,邀請他們後日一同遊船吃河鮮。
遊船當日,霸道公主發了話,各家即使再不願意自家的小娘子拋頭露麵和男子一同上府學,卻也不得不同意,實在是清河公主太霸道,他們惹不起。
搞定了明年女學的生源,幾日後,吏部試也放了榜,謝淩雪果然不出所料授官校書郎。
邱晞也過了吏部試,東平侯府幫她打點了一番,授了太原府太穀縣縣丞一職。
朝廷邸報下發三百六十一州,林福這裡也接到了朝廷外放到揚州的來大小官員十二人,看到名單後,她冷笑了一聲。
“‘水匪’之仇我還記著呢,真當老子是軟柿子呐!!!”,,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