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來我家中看狼,是那兩匹狼的牙崩了,還是因為聖上想念臣了?”
顧元白倏地將紙條合上,指骨握緊,雙眼眯起,危險十足的沉了眉。
薛九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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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九遙帶著大兵日夜兼程,隨身帶著那袋洗澡水餿了他也舍不得扔。
風餐露宿,跋山涉水。唯一的休息時間就是入睡之前,有時候眾位軍官齊聚在一起,話裡話外談論的都是家中的妻女。
說著說著,也有人問薛遠:“將軍,您此次遠行北疆,家中的妻女應當很是不舍吧。”
薛遠盤坐在火堆旁,他的身形高大,火光照映在他身上,明明暗暗。
聽到這話,主將這些時日以來冷硬得猶如石頭一般的表情終於有了緩和的跡象,“我沒娶妻,也沒有兒女。”
周圍人驚訝,“竟然沒有娶妻嗎?”
“要是沒有記錯,將軍都已二十有四了吧?”
薛遠這會的耐心多了一些,“聖上也沒娶妻。”
“聖上……”有人笑了兩聲,“聖上還年輕呢。”
“聖上年輕,我也不老。身為臣子,自然得一顆心想著聖上,”薛遠沒忍住勾起嘴角,似真似假道,“聖上沒娶妻,我就得陪著。”
“若是聖上娶妻,將軍也跟著娶妻嗎?”身旁人哈哈大笑,“薛老將軍要發愁嘍。”
薛遠嘴角弧度一硬,颼颼滲著寒氣。
旁人沒看見他的神色,繼續笑笑嗬嗬地說著笑,有人問薛遠:“將軍難道沒有心上人嗎?”
薛遠心道,怎麼沒有。
他還和心上人親過又摸過了,羨慕嗎?但羨慕有個屁用,心上人不認這事。
薛遠越想越覺得自己真他娘的憋屈,正當憋屈著的時候,他耳朵一動,倏地抬頭看去,就見四散的哨兵快馬加鞭往這處趕來,火把飛揚,見到了薛遠就是一聲大喊:“將軍!有蝗蟲襲來!”
眾位軍官立刻收起嬉笑,翻身站起,熟練十足前去排兵布陣。薛遠拿著刀劍,牽了馬跟上,“副將派人看顧糧草,此地距北疆越來越近,蝗蟲勢頭迅猛,切不可讓糧食有絲毫損失!”
副將沉聲抱拳:“是!”
薛遠上了馬,烈風蹄子一邁,就如疾風般跑了出去。他將兒女情長壓下,將腦海中聖上的臉也埋起,臉上胡子拉碴,握著韁繩的手又被磨出了許多粗繭的印子。
奔到黑暗中的最後一刻,他突然不合時宜地想到,他的那些絞儘腦汁讓顧元白記住他的手段,是否生效了,會有用嗎?
*
十分有用。
顧元白被他氣得大半夜的睡不著覺。
從薛遠那帶回來的那盒不知名的玉件都忘記去探究了,擺在麵前的是二十三個白淨的小白瓷瓶。這些瓷瓶上頭印著各色的花樣,材質普通,其中幾瓶甚至還有些微的裂口。
顧元白看著這些瓷瓶,知曉薛遠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但他卻還是一瓶瓶地摔碎,從裡頭拿出了一卷卷的細紙條。
這些細紙條語句含糊,踩在那條線上反複的試探。二十三個紙條再加上顧元白白日裡在薛府中砸出來的那個紙條,幾乎連成了一篇另類的情書。
隻是寫“情書”的人本質終究不是斯文的讀書人,話到半程,其中的侵略感越強,表麵的臣服越是虛偽,最後還知道憶甜思苦,同顧元白說起以往那日在山洞中的一夜,說起了那個吻。
“聖上龍根溫如玉,”上麵的字張揚極了,“臣觸手喜愛萬分,瞧著應當也是可口非常。”
後麵的幾句話,都把顧元白看得有感覺了。
清心寡欲好幾年,上一次的荒唐也已經是五六月之前的事了。顧元白麵不改色地看完這些紙條,手指伸入被下,但一動作,卻倍覺枯燥地停了。
一點兒也不爽,一點兒也不舒服。
以往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卻覺得乏味極了。
顧元白把紙條掃到枕頭旁邊,拉上被子蒙住了頭。
半晌,他沉沉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