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1 / 2)

顧元白看著這些血跡, 過了一會,他下床走到了窗口處,陽光灑進來, 晃眼得連外頭的景色都不清不楚。

燦爛的陽光底下正是適合啟程的好天氣。

顧元白突然抬手捂住了眼, 擋住刺目烈日, 悶聲笑了幾下。

好手段,薛九遙。

身旁的人小心翼翼:“聖上?”

顧元白笑了一會兒,他就轉過身,“來人。”

*

薛遠來得如一陣風, 走得也如一陣風。

一夜過去之後,沒有人知曉昨日還有一個薛九遙來過。顧元白與人在亭中暖茶時, 還在想著他究竟還有些什麼本領, 聽到旁人叫了好幾聲, 才回過神抬眼看去。

孔奕林笑了笑,“聖上昨日泡泉,可有覺得暖和了一些?”

“確實,”顧元白, “就是中途跑來了一隻野鳥,在朕的池子裡落下了幾根羽毛。”

孔奕林感歎:“如今這季節, 沒想到還能在和親王這處見到鳥雀。”

眾位青年才俊陪侍在側,都想要在聖上麵前表現一番,枯坐著無趣,求得同意後他們便將此當做成一個小小文會。暫以花枝為介,指到誰,誰就做一首詩。

這是文會常有的開胃菜, 常玉言微微笑著,雙手背在身後, 十分的胸有成竹。顧元白有意給常玉言造勢養名,他的名聲不可同日而語,這些人當中,不少人將他視作勁敵。

湯勉年齡小,還未立冠,他主動跑出亭子去折了一支含苞待放的芙蓉花,正滿麵笑意地想要跑回去時,一轉身,卻對上了和親王的臉。

湯勉的臉霎時被嚇得慘白,說話哆嗦,“王、王爺……”

和親王冷冷瞥了他一眼,暗含警告,“你竟然還敢出現在聖上麵前。”

湯勉慌亂極了,與他一同私藏聖上畫作的同犯李延現在也不在,隻有他一個人麵對和親王,一時之間手足無措,“王爺,請聽小臣解釋!”

和親王卻直接轉身,快步朝著亭中走去。

他的衣袍飛滾,湯勉卻嚇得六神無主,倉皇跟上,生怕和親王會告訴聖上他曾做過什麼。

而在亭子中,久久等不來湯勉的眾人正說笑交談著。聖上被眾人圍著中間,諸位才華橫溢的年輕官員湊在他的兩旁,這些官員俱是天之驕子,年紀輕輕便考上了進士入了翰林院,孔奕林能與這些人交好,恰恰就表明了這些人並非迂腐古板之輩。

腹有詩書氣自華,如此多的俊才在此,和親王第一眼看過去的竟然還是顧元白。

他氣息沉澱下去,乾淨利落上前行禮:“臣拜見聖上。”

“和親王來了,”顧元白含笑拍了拍身側,“坐。”

諸位官員朝著和親王行了禮,退開了位置。和親王走上前坐下,顧元白側頭看著他,“昨日朕有些體乏,睡得早了些。今早聽田福生說,和親王昨晚專門過來找了朕,似乎有些事想同朕說?”

湯勉緊跟在後,聽到這句話隻覺得眼冒金星,頭暈眼花。

和親王卻沒有說他,而是低頭看著衣服上的蟒紋,平靜得宛若一個死潭:“聖上,臣隻是想同您說一件喜事。前些日子大夫上門診治,王妃有喜了。”

顧元白猛地看向他。

和親王還在看著膝蓋上的手,側顏冷漠,手指不自然的痙攣,看著不像是得知自己妻子有了孩子的丈夫,而像是一個冰冷的劊子手,“夫人現在不宜麵聖,她前些日子受了些驚嚇,大夫說了,要時刻在府中好好安胎才好。”

這兩位先帝的血脈,總算是有下一輩了。

田福生喃喃道:“是大喜事,天大的喜事。”

先帝在時,和親王一直在軍中拚搏,常年在外不回府,和親王府都要落了灰。回來京城之後,這麼長的時間也沒有聽聞過子嗣的消息,再加上先帝同樣是子嗣單薄,不少人都猜測皇家血脈是不是就是如此的難延。

眾人拱手恭賀,臉上都帶上了笑,一時之間隻覺得喜氣洋洋。和親王客套了幾句,顧元白問:“胎兒幾個月大了?”

“快兩個月了,”和親王扯扯唇,“莫約是在聖上萬壽節之後有的,當真是有福氣。”

顧元白笑了,朗聲道:“田福生,賞!”

田福生同樣高聲應道:“是!”

和親王道:“臣替王妃謝過聖上。”

顧元白笑著搖了搖頭,拉著和親王的手臂站起,同他一起緩步下了亭子,打算說些兄弟間的私密話。

落在他身後的和親王低頭看著他的手,隻覺得這手怎麼這般的細長瘦弱,在他深色的常服上白得猶如透明一般。

王妃的手也白,卻並無男人的經脈和青筋,這手即便是養尊處優,也是一雙男人的手,世上唯獨此一雙的手。

深夜中的那些時日,和親王伏在王妃的身上,抓著她的手臂扣在頭頂,有時候汗流浹背,失神之中就會扣著王妃的下巴,喊著:“顧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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