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完澡連頭發都沒擦,披上衣服就走過去,眼神直挑挑看著說話的兩人,“你們聽誰說我找淩振托關係的?”
時蔓模樣嬌,但生氣的時候挑起眼尾,有一種即將開始肆無忌憚的任性驕縱壓過來,也挺有氣勢的。
尤其對方在背後說她的閒話,當場被她抓住,就更加無地自容。
兩個女兵都在花灑下愧疚低頭,方臉女兵囁喏說:“就……聽大家都是這麼傳的。”
“都這麼傳?”時蔓扭眉,“看來,我本人倒是最後一個知道我是走了後門的。”
她倆詫異抬頭,神情都是如出一轍的震驚,“你、你沒……?”
“我和淩振隻是見過一次麵,我和他的事兒,已經吹了。”時蔓口吻隨意,坦然宣布。
她撥動濕漉漉的頭發,水珠甩到皙白脖頸上,四周水霧給她眉眼染上一層純淨又驚豔的欲色。
兩個女兵都看得直了眼,被時蔓的美貌,還有她那無所謂的輕慢神情驚到。
那可是淩副團長,他的級彆擺在那兒,樣貌身高又那麼出眾,但是時蔓好像根本不在意他。
那淡淡的“吹了”兩個字說出來,讓這兩位女兵覺得時蔓看起來好酷。
她們深深明白,不是誰都有自信拒絕這麼好條件的男人。
時蔓向來驕傲又恣意,她不在乎彆人說自己嬌氣、任性、矯情、自私等等,因為那的確是事實,並且她也沒覺得那些是缺點,需要改正。
但這個不一樣,明明是她辛辛苦苦掙來的甲優等,憑什麼要被人造謠毀了名聲。
她隻需要告訴眼前這倆人,她們很快就在文工團內把這消息傳開。
時蔓不是靠的淩副團長,她已經婉拒了淩副團長,根本不可能再請他托關係走後門。
要是先找淩副團長幫忙,再過河拆橋,那就更不可能了,淩副團長那雷霆手段,能饒得了她?
所以,時蔓拿上甲優等光彩得很!完全是憑她的真本事!
這消息同樣像一陣風似的,刮過文工團許多地方。
有許多女兵臉上都火辣辣的,她們都年紀不大,聽風就是雨的,也到處和人說小話傳過這事兒,還曾忿忿不平過。
沒想到,自個兒竟然傳的是謠言,於是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
許多人發現來到文工團,學會的第一件事,竟然是不要瞎傳消息。
一切都該以上級指示為準,相信公平公正。
……
夜漸漸深了。
文工團這邊的紅樓營房早已吹了熄燈號,夏日蟲鳴長一聲短一聲的,伴隨大家陷入夢鄉。
同樣的,整片京北軍區,隻有零星幾點燈光,那是巡邏的戰士打著的手電筒,靜默的崗樓照明燈,以及……淩振在台燈下的沉思。
他住的是單人宿舍,不用擔心會影響他人休息,但這也是他第一次在熄燈號吹響後沒有入睡,反而打開他的那盞老式台燈。
窗戶開著,夏天夜晚的涼風吹進來,他桌上的圖紙隨風翻動幾頁。
要是時蔓看到,大概能認出來,圖紙上畫的布局正是她嫁給淩振後,頭幾年住的那個小房子。
這是團部五十年代起的家屬樓,用到現在,已經略顯老舊,當時設計也很落後。
隻有公共廁所,洗澡要是想用熱水,仍然得去通用的男兵澡堂和女兵澡堂,很不方便。
淩振很認真地埋頭塗畫,腰背挺得和他手裡的孔雀牌鉛筆投下的陰影一樣直,圖紙上不斷出現一些改動的痕跡。
是的。
淩振,重生了。
他很清楚地知道以後要發生的一切——
他清楚時蔓以後那個矯情小性子會是怎樣,但對她又氣又沒奈何。
也清楚自己不近女色,思想守舊老套,隻想娶她一個人。
更清楚他得提前準備好結婚的東西,她嫌棄的他都提前規避好,這樣她應該就不會再吵著要鬨離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