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蔓在夢境裡對董慶國這個名字並沒有任何印象,似乎是本來不會出現的人。
她也不清楚到底是自己打破夢境後引起的變化,還是說夢境越往後越當不得真。
最後,在同屋姐妹們的慫恿下,她答應了梅姐,去見一見。
董慶國這人的確不錯,很守規矩,也懂禮貌。
來讀文件這麼多天,他都是準點來,讀完就走,就是再喜歡時蔓,也不會過來搭訕,打擾文工團裡時蔓的生活,而是規規矩矩托媒人傳話約見麵。
喜歡他的女兵不少,他總是客氣地婉拒,不傷人,但也保持著合適的距離。
這些,時蔓都有看到,所以才決定給董慶國一個機會。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答應了姐妹們要放寬她的要求。
雖然董慶國各方麵的條件都略遜於淩振,但比藍皮本上那些又強一些。
兩人在禮拜天時蔓休息的時候,約在離營房不遠的一間茶亭見麵。
時蔓沒有特意打扮,隻是換下軍裝,穿了條及膝純色長裙,收著荷葉邊,襯得腰特彆細,兩截手臂露在外麵,白晃晃的像牛奶一般。
董慶國第一次見時蔓穿裙子,遠遠望著,眼神被驚豔到發直。
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於是低頭喝茶。
茶湯還不小心灑出來一點,正好在時蔓坐下的時候濺到桌上。
尷尬氣氛裡,時蔓還是坐下,放好手包,董慶國忽然推推眼鏡,問,“時蔓同誌,你帶手帕了嗎?”
“沒有。”時蔓看出他是想擦桌上的茶湯,於是搖搖頭,反問,“你沒帶嗎?”
怎麼能用女孩子的手帕去擦桌子。時蔓忽然對董慶國的好感有所下降。
誰知董慶國也回答“沒有”,這讓時蔓對他更加不感冒了。
他看上去細心,沒想到還挺邋遢的,出來相親連塊手帕都不帶,那要是有什麼臟東西怎麼辦?一點兒都不周到。
而董慶國,似乎也有些意外於時蔓女孩子家家的出門不帶手帕。
兩人的分歧從剛坐下就有了端倪。
於是很快,時蔓就後悔來這裡了。
董慶國這人,看上去人模狗樣,誰和他表麵交談幾句也還不錯,哪知根本不經問。
時蔓是抱著結婚目的來相親的,所以問題也比較直接和犀利。
她一開始就問董慶國對她印象如何,畢竟在噩夢裡見過大風大浪了,所以她一點兒都不害羞,開門見山。
但董慶國好像因為她的直接而有些不習慣,猶豫半晌,竟然對她評頭論足一番。
語氣措辭雖然很禮貌,但掩蓋不住他的本質。
他誇時蔓很漂亮,幾句話後卻話鋒一轉,又說時蔓太瘦了,一看就知道結婚後不好生養,怕是要好好調理身子才行。
還評價時蔓的裙子有些短,所以不太好看,照他的想法,應該要長至腳踝才好看。
時蔓已經坐不住了,想走。
董慶國又因此提起每天讀文件的時候,他都會悄悄留意著時蔓。
時蔓總是做什麼事都沒什麼耐心,文件學習也好像坐不住,他語重心長地勸時蔓這樣並不好,是思想懈怠滑坡的表現。
“最好還是積極主動一些,思想上要求進步,刻苦耐勞,才能早日提乾。”董慶國繼續扶著他的金絲眼鏡,緩緩地說。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文件讀多了,所以說話時總透出一股說教的味道。
以前不跟他說話所以不了解,現在時蔓隻想翻白眼。
時蔓從來不給彆人留麵子,她想走,那就直接走,也懶得再跟董慶國廢話。
沒想到董慶國付完茶錢卻又陰魂不散地跟上來,完全沒注意到時蔓不好的臉色似的,與她並肩走著,仍在說——
“如果你要是不喜歡文工團的工作也沒關係。本來結婚後你要忙的事情就多,可以提前退伍,回家顧孩子。”
時蔓氣極反笑,冷嘲熱諷道:“我這麼瘦,要是生不出孩子呢?”
董慶國終於有所察覺,正色道:“時蔓,你彆生氣,我不是嫌棄你瘦,隻是在擔心你。如果我們結婚,我肯定會對你好的。”
“哦?怎麼個好法?”時蔓涼涼地問。
“我來賺錢養家,你不用工作,每天在家享福。”董慶國臉色認真地承諾,“隻不過我是獨生子,所以父母肯定是要和我們一起住的,希望你能理解。”
“……不過我相信你這麼溫柔漂亮,一定能好好侍奉公婆,和他們相處和睦的。”董慶國又誇起時蔓,因為時蔓走得很快,他不得不大步去追,又要說話喘氣,實在累得夠嗆。
時蔓正走到了舞蹈隊大院門口,她扭過身,反唇相譏笑了笑,“不是享福嗎?怎麼還要侍奉公婆呢?”
董慶國被時蔓問得一時有些茫然,可能是不理解這兩者有什麼矛盾。
可時蔓已經懶得搭理他,頭也不回地進了院子。
幸好董慶國沒追進來,在門口徘徊一會兒後走了。
院裡不少姐妹都知道時蔓和董慶國去相親的事兒,見她回來,連忙抓著她問東問西的。
時蔓很無語,提起董慶國都犯惡心,隻說兩個字,“不行。”
五分隊那邊,卻都眼饞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