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們望著淩振,心思都漸漸活絡起來。
她們都認為自己隻是比不上時蔓的美貌,但論起賢惠、溫柔、踏實、勤懇這些,誰都不輸時蔓。
就連江蘭芳,也在淩振經過時下意識扶了扶自己的軍帽,將風吹亂的頭發全都捋到耳後,眼神總是往身形板正的淩振那邊瞟。
時蔓也能聽到其他女兵對淩振的“覬覦”,她不在乎地撇撇嘴,知道她們也跟夢境裡最初的自己那樣。
被淩振的外在所蒙蔽,為他著迷,以為他的冷凶隻對外人。
這時候,秦俊保過來了。
時蔓的水壺放在他背包裡,他一休息才想起,來給時蔓送水。
“你怎麼不坐?”秦俊保看著那邊一溜兒女兵坐在地上拍著小腿,他不由問時蔓。
時蔓站在溝邊,儀態很好,但這麼杵著腰會很累,現在她應該去坐下才是。
可時蔓看了看地上,下著雨,都濕了,她嫌棄地皺皺眉,“臟。”
得,秦俊保就知道她這嬌生慣養的樣子要鬨出點什麼來。
現在不坐,待會兒行軍又喊累。
彆的女兵冒著雨行軍根本不在乎自身形象了,褲腿上都是泥點子,席地而坐在微濕的泥巴地裡也沒關係,大不了到時候多搓一搓。
但時蔓不行,她就是很講究。
這麼多人一塊行軍,走同樣的路程,隻有時蔓累成這樣也是有原因的。
除了她身嬌體弱之外,還有一點,就是她特彆注意,走路也小心翼翼,生怕泥巴點子濺到她身上。
但她也是厲害,這麼久了,身上軍裝乾乾淨淨的,其他人都成了冷冰冰的泥團子,就她隻沾了些雨水。
秦俊保打量時蔓兩眼,嘖了聲。
就她這個女人是格外麻煩,走不動又要哼哼唧唧,休息時又不肯坐下休息。
他想了想,從行軍包裡掏出一件襯衫,嫌棄道:“借你團地上坐?”
時蔓歪起腦袋問:“坐臟了要我洗嗎?”
“……”秦俊保被她的得寸進尺無語到極點,差點就把襯衫直接收回來,不坐拉倒。
但又想了想,她是他手底下的兵,如果掉隊,那就是丟他的臉,給他添麻煩。
於是秦俊保隻好再次妥協,學著時蔓平時瞪人的樣子瞪她,“不用你洗行了吧?”
時蔓樂了,正要伸手接過襯衫,誇一句秦俊保這副團長人好,多知道關心她們這些下屬。
誰知指尖還沒摸到那件白襯衫,就聽到長長的哨聲吹響——
該重新出發了。
時蔓的好心情一下子煙消雲散,她看向哨聲的方向。
淩振就在不遠處,一邊含著口哨在吹,視線一邊沉沉地注視著她。
眉眼在毛毛雨中透出一股冰冷的堅毅,不怒而凶的樣子,像在故意和她作對,給她難堪。
時蔓瞪回去,氣乎乎地繼續行軍。
也不知是被淩振氣到了還是怎麼的,她這次竟然又堅持了一個小時才覺得累。
同樣掉隊到最後,同樣聽到身後的淩振吹響口哨休息,同樣兩人擦肩而過,同樣聽到女兵們的聊天和目光都聚焦在淩振身上。
同樣的事,再次發生。
最後到秦俊保過來遞水壺,時蔓喝完水,接過秦俊保的乾淨襯衫準備坐下的時候,又聽到淩振吹響重新出發的哨聲。
時蔓咬牙切齒,這下決定淩振就是得不到她,就故意報複她,都不讓她坐下休息。
好,既然這樣,那就彆怪她一不做二不休了。
第三次休息的時候,時蔓看到秦俊保就直接搶過來襯衫,先坐下再說。
直立許久的腰終於得到片刻緩解,時蔓喟歎一聲,喝著水朝淩振投去得意的目光。
淩振既然報複她,就說明還在乎她。
那她做的這些事,就可以對淩振造成影響。
就不嫁給他,氣都氣死他。
時蔓故意和秦俊保有說有笑,對秦俊保的態度比以往溫柔小意許多。
秦俊保不是淩振的好友嗎?現在搶走淩振的好友,也是時蔓的一種反擊。
果然,一路上淩振的臉色越來越沉,休息時間越來越短,但他每次休息都比上一次更難看。
時蔓舒服了。
儘管還下著毛毛雨,手腳都凍得冰冷,但路上的疲憊不堪都好像沒那麼在意了,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如何讓淩振氣得撕開麵具,氣得跳腳上。
她最討厭淩振那沒有情緒變化,冷凶凶硬邦邦,好像不懂人類感情的石頭樣子。
就想把他變得不一樣,夢境裡努力過,現在也不知不覺在這麼做著。
三十公裡的距離,都一晃而過。
終於到了目的地,大夥兒都開始紮帳篷,生火,跺腳取暖。
秦俊保也讓炊事員趕緊支起兩口大鐵鍋,把火燒得旺旺的,給大家先燒洗腳水。
他給圍著火堆站了一圈的文藝兵們解釋。
“這初冬行軍啊,最需要擔心的就是被凍傷。”
“大家一路上走過來很冷吧?又是風又是雨又是泥,尤其這溫度低,咱們負重量又大,最容易‘走起來渾身汗,停下來滿身霜’。”
“不過幸好咱們總教官請了淩團長來,人家可是野外行軍的專家,你們知道怎麼行軍能防止凍傷嗎?”
大夥兒都搖頭,秦俊保繼續普及知識,“這訣竅就在休息次數和時長上。要勤休息,短休息才好。”
“不過我也隻知道這麼個道理,具體時間把控還得是淩團長。”
“看他把控得多好,大家沒一個凍傷的是不是?”
不經意間聽到的時蔓:?
所以這一路上,淩振不是故意報複不讓她休息,也不是吃醋她和秦俊保講話?
全是她在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