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姚文靜既然都這麼說了,不承認點什麼豈不是讓她很失望?
於是時蔓回以嘲諷道:“是啊,你不都到處傳我和秦副團長看對眼了嗎?既然這樣,我總不能讓你失望是吧。”
原來時蔓早就知道自己私底下傳的那些話了!
望著時蔓挑釁輕慢的笑容,姚文靜心裡一緊,也因為心虛,她跺跺腳說:“隨便你,愛去不去!不過到時候治好秦副團長的功勞,你可彆跟我搶!”
說完,她就挑起簾子,鑽進去了。
沒了煩人的姚文靜待在帳篷裡,時蔓也鬆泛許多。
至少不用盯著姚文靜,怕她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時蔓揉著手腕,又給秦俊保擰了幾回毛巾敷額頭。
但她照顧人向來沒什麼耐心,很快打起了哈欠。
轉念想想,她自己的身體比秦俊保的可弱多了,再加上這單獨一人的帳篷寬敞又暖和,比和一分隊大夥兒擠著睡的時候舒服多了。
時蔓撐在秦俊保身邊,不知不覺打著瞌睡,就這麼睡著了。
期間,有人掀起帳篷的簾子,走進來,她毫無所知。
淩振盯著她熟睡的側臉看了會兒,帳篷裡隻有微弱的一盞燈,光線很暖,襯得他堅硬的麵部線條也變得柔和許多。
他將時蔓抱起,放到另一張行軍床上睡著,動作輕緩仿佛很熟練,一點兒都沒將時蔓驚醒,手臂彎出的弧度都讓她枕得剛剛好。
看著時蔓睡得像熟透了的水蜜桃,淩振又看向秦俊保,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許久。
最後,他垂了垂長睫,坐到秦俊保的床邊,腰杆挺得筆直,用冷水擰起了毛巾,
待到衛生員進來,被眼前這一幕驚到。
淩振朝她噓聲,她連忙會意,躡手躡腳進來替秦俊保針灸了一輪,又退出去。
隻不過她心裡的驚濤駭浪怕是久久未消。
淩團長、秦副團長、時蔓,這三人在那頂小小的帳篷裡,感情糾葛會有多精彩,她難以想象。
……
然而,是衛生員想多了。
帳篷裡什麼都沒有發生。
時蔓睡了一夜,秦俊保也一直昏睡著,淩振倒是一直沒睡,給秦俊保換冷敷毛巾,給時蔓蓋她打掉的被子一角。
等到天色將明,他試了試秦俊保額頭的溫度,已經降下去,又看時蔓嘟囔著皺眉,似乎快要醒了,於是他悄聲離去,像沒來過一樣。
但外頭卻出了一件大事。
清晨時分,有早起站在帳篷門口的女兵看到姚文靜從遠處踉踉蹌蹌走近。
她很狼狽,像從泥地裡撈出來似的,渾身都臟兮兮的,臉上也都被泥糊住,隻露出那雙疲憊不堪的驚恐雙眼和發烏的唇色。
“救命!”姚文靜看到人,聲嘶力竭地喊了聲,隨後倒地,不省人事。
這可把大夥兒嚇壞了,都手忙腳亂去抬她。
“這是怎麼了?”
“她不是在照顧秦副團長嗎?這是從哪兒來啊?”
“衛生員!不好了!姚文靜暈倒了!”
“……”
最後,眾人合夥把姚文靜抬進帳篷裡,時蔓早已被吵醒,她不知道自己昨晚是怎麼到床上去睡的,但也沒太在意,隻以為是自己太困了,迷迷糊糊找到床就爬了上去。
她聽到外麵的動靜就趕緊起了身,把被子一疊,趕緊坐到秦俊保那邊去,打著哈欠繼續為他敷毛巾。
江蘭芳姚文靜她們會裝,時蔓自然也會。
等到人們抬著姚文靜進來,都看到時蔓困得直掉眼淚還給秦副團長擦額頭的樣子,都有些動容。
“還以為時蔓吃不得苦愛偷懶呢,可她照顧了秦副團長一整夜啊。”
“也不知道姚文靜去哪了,怎麼撇下時蔓一個人在這看著,昨天出列的時候明明說得好好的。”
“是啊,還弄成這個樣子。”
等衛生員過來的時候,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
時蔓也沒替姚文靜解釋,不過看姚文靜兩手空空,根本沒帶回來蘆根,她撇撇嘴,看來姚文靜這次真是白受罪一場。
衛生員來得很快,裡頭亂哄哄的,時蔓並不關心姚文靜怎麼樣,索性走出帳篷去透氣。
正睡著的秦俊保也被吵醒,他難受地低吟一聲,引起最近那女兵的注意。
“秦副團長,您醒了!”
“嗯,好像退燒了。”秦俊保摸摸自己的額頭,聲音沙啞虛弱。
“那可真是太好了,也不枉費蔓蔓照顧了您一整晚!她都累得不行了。”幾位女兵都過來說,感歎著時蔓的不容易和秦俊保終於退燒的喜悅。
這年頭,發燒就是大事,尤其這野外醫療條件還那麼差。
“她?”秦俊保唇色蒼白,喉結動了動,想起昨晚睡得昏天黑地,燒得神智不清時,總有一雙手摁下清涼的毛巾,仿佛人走在熱燥沙漠裡快絕望時從天而降的一汪甘露,他忍不住微抿嘴角。
無人知道他內心感受到的治愈和熨帖。
秦俊保好像開始明白,淩振為什麼那麼喜歡時蔓了。
……
而時蔓走出帳篷後,就看到鐘臨在外麵踱步。
他似乎想進來,又聽到裡頭人太多,所以在糾結。
“蔓蔓姐,你出來了。”鐘臨關心問,“文靜姐沒事吧?”
時蔓奇怪他和姚文靜怎麼一下子很熟的樣子,她看了看他,側身說:“我不知道,你自己進去看吧。”
鐘臨一愣,“蔓蔓姐,你和她不是好姐妹嗎?怎麼都……”
時蔓更愣,用一種“你是什麼傻子”的眼神看著鐘臨,回了句,“誰和她是好姐妹。”
似乎提到好姐妹這三個字,時蔓都覺得晦氣。
她甩甩手,回一分隊那邊的帳篷洗漱去了。
鐘臨徹底怔住,半晌他才回頭,看向更遠處的淩振,心裡十分忐忑,也不知道首長剛剛有沒有聽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他有一個可怕的預感……他好像搞錯了情報。
完了,首長不會宰了他吧!
-
這麼遠。
按道理來說,常人是聽不到時蔓和鐘臨之間對話的。
但淩振可以。
他忽然又覺得,聽力極好,還是一個很不錯的能力。
看來,姚文靜說的那些關於時蔓的消息,根本信不得。
都怪上輩子先入為主的印象,因為那時候時蔓和姚文靜多鐵,不管姚文靜說什麼,時蔓都覺得點頭說她對。
姚文靜很會裝,連淩振也沒察覺到什麼不對,畢竟時蔓跟姚文靜也沒有利益衝突,所以姚文靜很會哄著時蔓,對時蔓也有很好的時候。
隻不過,姚文靜太嘴碎,又總想要比時蔓更幸福一些,所以才會不著痕跡地說些攀比、挑撥的話,在時蔓心裡埋下對淩振和婚姻不滿的種子。
淩振也是到了後來,人生閱曆豐富,回望過去才發現姚文靜搞的這些鬼,可為時晚矣。
這輩子不知道為什麼,曾經的好姐妹似乎成了仇人,看時蔓那表情就知道她很討厭姚文靜。
淩振望著時蔓的背影,陷入思索。
……
沒多久,姚文靜被衛生員掐人中掐醒來了。
她哭哭啼啼講訴著自己的遭遇,原來她昨天一個人離開後,走夜路因為霧太大,所以辨彆錯了方向。
原來兩個鐘頭不到就能來回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四個多鐘頭才找到那地方。
這也就算了,她去采蘆根的時候因為那濕地坑坑窪窪的,還不小心踩塌了,摔一身泥,並且不小心吵醒了濕地旁睡覺的一隻野豬。
姚文靜拚了命地跑,幸好她身上臟兮兮的,那野豬覺得她聞起來臭,也就沒有使勁兒追她。
但姚文靜不敢停下來,跑到天亮終於跑回營地,見著人就筋疲力儘地暈了。
所以她也沒什麼大事,隻不過是體力透支太大,並且身上多處擦傷,以及腳踝腫起來了,修養修養就好。
隻不過她這一趟純粹是白白受罪,一點兒用處都沒用,兩手空空地回來,一睜眼就看到秦俊保在對麵的病床上睜著眼睛在喝茶,看樣子已經好了很多。
姚文靜竹籃打水一場空,鬱悶不已,再次一頭栽倒睡了過去。
這事聽起來又慘又好笑,一個早晨的功夫就在文工團內傳開。
時蔓吃早飯的時候,也被汪冬雲告知這事的來龍去脈,她笑笑,隻評價兩個字,“活該。”
……
吃過早飯,太陽出來了。
冬日暖陽照在身上融融的,驅散了前兩天一直都如影隨形的寒潮。
儘管大風還在刮著,但都成了母親溫柔的手掌在撫摸。
腳恢複知覺,臉上被暖和的太陽照得每一根汗毛都舒展著。
人們都在想,今天的訓練總算不會再那麼難捱,至少不冷不動,風也和煦。
誰知,一切遠比她們想象的還要輕鬆。
淩振竟然叫大家都坐下,一起沐浴著冬天的陽光學文件。
大夥兒都很懵,這位比魔鬼還可怕的總教官怎麼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難道就因為太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