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淩振被拐賣的那個年代,首長們走失孩子的並不少,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
而且部隊上詢問、探查,也要一段時間門。
總不可能給每位首長都問一句“你家孩子丟了嗎?現在幾歲了?”
孩子丟了,是各個首長們心裡最痛的一件事,本來就很少拿到明麵上來說。
也不可以在還沒確定的時候,胡亂給人希望。
不是誰都可以再經曆一遍失子之痛。
……
秦陝省之行就這樣結束。
等時蔓和淩振回到京北城的家中,等了好幾日,依舊沒等到部隊回信。
家裡的橘貓和它的小崽子們都長胖不少。
時蔓不在的這段時間門,李嫂子照顧得很儘心。
嘴上嫌棄它們吃得金貴,但還是一天不落地給她們送吃的。
看到時蔓她們回來,幾隻小貓都親昵地過來蹭她的褲腳。
它們還是天然地害怕淩振。
淩振看到它們也板著臉,實在不懂時蔓為什麼會喜歡這些小貓。
明明那麼脆弱,不堪一擊,隨便兩根手指都能將它們的脖子擰斷。
而且也沒有任何用處,家裡既不需要它們抓老鼠,也不能讓它們看家,更不可能期待它們捕獲可以食用的獵物回來。
可,時蔓喜歡它們。
所以淩振也隻能愛屋及烏,板著臉去給隻小貓搭了個新的木窩。
都長大了,也不能再擠在臉盆裡睡覺。
他把它們的木窩搭得厚實又牢固,可以遮風擋雨,裡麵還鋪上一層軟軟的稻草。
剛弄好,隻小貓就好像知道這窩是給它們的一樣,興衝衝跑進來。
居然還壯著膽子,對淩振喵喵叫了兩聲,用尾巴飛快地蹭了一下淩振的軍靴,然後就都豎著尾巴逃走了。
這是它們鼓起勇氣的親昵。
淩振在原地愣了愣,看向不遠處時蔓逗著它們的身影。
在等級森嚴的狼群裡,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受。
即便他保護著所有的狼群,也隻是憑智慧和魄力壓製它們。
它們也一直觀察著他的狀態,崇拜他的健壯、遠見和戰術,也隨時準備著推翻他的統治,伺機而動。
淩振說不上來現在是怎樣的感覺。
但他遠遠眺望著時蔓的側臉,內心某個地方好像也隨著她的笑容漸漸柔軟蜷縮起來。
……
兩人回來第二天,就各自去團裡報道了。
他們團裡都早已經知道他們在秦陝省的光榮事跡,於是分彆給他們進行了隆重的表彰。
大家夥兒都很熱情,尤其是文工團,那是十八般武藝都獻上來湊熱鬨,就為了表達她們的激動和崇拜。
淩振又一次拿到了一枚軍功章,上頭給他升了半級,但念在他和團裡的兄弟們都處出了感情,暫時也沒有更好的位置讓他去,就讓他還是繼續待在團裡,但發更高的工資。
等有好的去處,再安排他。
至於時蔓,她也沒有邀功說要評先評優或是想要更高的職位。
團長張誌新是動了那個心思的,但時蔓卻婉拒了他。
她出去走了一趟才知道,比起許多人,她隻是做了微不足道的一點事,根本不值一提。
再說,她是文工團的兵,如果要評優或是升職,她希望是自己的文藝方麵有了驕傲的成就,而不是靠她誤打誤撞的運氣。
一番沸沸揚揚的熱鬨慶賀過後,兩人的日子還是照樣地過,恢複成平常的樣子。
淩振繼續忙著操練他的那些士兵們,時蔓則在文工團裡開始忙著梆子戲的學習傳授。
白天都很充實,晚上則由淩振在食堂打了飯回來,在飯桌上一起吃。
幾隻貓都很安靜地坐在一旁,餐廳裡的燈溫柔寧靜地照著,頗有幾分老夫老妻的味道。
時蔓想,如果算上夢境裡的話,她和淩振也的確算是老夫老妻。
果然放下對他的要求之後,就變得輕鬆幸福許多。
曾經受不了的缺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好像無所謂了。
隻可惜美好的日子裡總是容易被打破。
時蔓還沒等來淩振父親的消息,卻等來了隔壁搬來的新鄰居。
消息還是李嫂子來喂貓的時候告訴她的。
“知道不?靠近你家那邊的那個院子,也住人了。”李嫂子一臉八卦,逮著時蔓就趕緊說她
“是嗎?的確是該住人,放那空那麼久多浪費。”時蔓沒太在意地回。
“確實,那邊都空了兩年多了。”李嫂子眨了下眼,神秘地湊近,“你知道那邊是什麼人不?”
“不知道。”時蔓沒去打聽這個,也不在乎,“隻要好相與就行。”
“我倒是去問了問。”李嫂子哪裡閒得住,她和時蔓不一樣,白天沒事做,就愛和其他軍嫂聊些有的沒的。
“新搬來的那家啊,姓董。”李嫂子仰頭想了想,“對,名字還很好記,好像有個叫董慶國的,是那家的兒子。”
“董慶國?”時蔓眼皮一跳,又心想,這名字取的人多,不一定是她認識的那個董慶國。
可千萬彆是她認識的那個董慶國。
時蔓心裡默默加了一句,如果真是他,那以後這日子,那還能這麼安生地過。
誰知怕什麼來什麼。
時蔓一扭頭,就看到軍用皮卡拉著滿滿一車的家具物什,她認識的那個董慶國就坐在皮卡車的副駕駛上,春風滿麵地指揮著。
還有姚文靜,她曾經的“好姐妹”,這會兒也臉蛋興奮得紅彤彤的,走在車旁,到處打量。
這一帶可都是首長們住的地方。
姚文靜沾沾自喜地左右張望著,心想她總算苦儘甘來了。
曾經受過的苦,流過的淚,都不算什麼!
嫁董慶國就是嫁對了!
董慶國的工作能力強,有出息,他父親更是厲害,升職後分到了這兒的一套院子,她們一家人都跟著沾光。
姚文靜覺得自己簡直是積了八輩子的德,才能住到這樣的好地方來,她想都沒想過可以這麼漂亮。
獨棟小院,柏油馬路,到處栽著花啊樹啊,多好看啊!
姚文靜正興高采烈著,可一回頭,神色頓時僵硬。
……時蔓?!她也住這?!
說實話,當姚文靜看到時蔓的時候,好心情瞬間門全都消失了。
可時蔓卻比她反應更強烈,直接露出一個晦氣的眼神,然後看到臟東西似的彆開臉,嫌棄地轉身離開。
姚文靜頓時很難受:……
她想說什麼,可時蔓早已經“砰”地關上門,那聲音砸得姚文靜更加憋屈。
姚文靜再也高興不起來,垮著臉走進自家的院子。
即便是可以種花的院子,還有眼前這棟寬敞的層高的小樓,她都沒什麼心思再去欣賞打量。
一直就不喜歡姚文靜的婆婆坐在客廳裡,看到姚文靜這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訓斥道:“你怎麼回事?今天這麼好的日子,你哭喪著個臉,給誰看啊?你說你晦氣不晦氣?”
婆婆劈頭蓋臉把姚文靜罵一頓,她懵懵懂懂地醒悟過來,連忙看向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為自己說兩句話。
可董慶國正興奮著呢,住進這麼好的小院,他最近又剛轉了正,覺得自己人生大有可為,一邊搬東西一邊憧憬著自己的未來,哪能注意到姚文靜的目光。
他甚至還在出神,想起剛剛好像在路邊看到時蔓了。
好久不見,她變得更漂亮了。
眼角眉梢都多了些成熟女人才有的嫵媚動人,看得他的心直癢癢。
……
姚文靜沒辦法,隻好自己替自己解釋,“媽,對不起,我、我就是看隔壁的房子好像比我們的更好,院子也更大,覺得有點不公平……”
“你說什麼?”董父剛好走進來,聽到姚文靜這話,立馬板起臉教訓她,“你知道隔壁住的是誰嗎?以後再敢和隔壁比,我直接把你趕出家門!”
姚文靜立馬慌了,忙低頭認錯,“爸,我錯了,我……隔壁住的不就是淩團長嗎?”
“淩團長?”董父輕哼一聲,“叫是這麼叫,但人家早升了半級了,隻是他升得太快,前所未有,所以才故意低調,不想張揚。”
姚文靜很懵,她離開文工團太久,每天都是在家裡乾活兒,已經和各種消息脫節太久。
又、又升了?
“淩振那個老婆也不簡單,年紀輕輕就是文工團的隊長兼□□,最近還和淩振一起幫忙破獲了一起人販子大案,登報成了全國英雄,部隊裡都正號召向他們學習。”
“……你和人家比?”董父本來就看不上姚文靜,對著她煞白的臉指責道,“以後沒事多看看報紙,讀讀新聞,彆讓人家說我們董家怎麼有你這樣的媳婦,讓人當笑話看!”
董母也在一旁附和,“還有,你沒事多和隔壁走動走動,要是討好了人家,也能幫幫咱慶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