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方麵,時蔓也利用這四天時間門,一一進行調整。
文工團裡參加這場演出的戰士們得到時蔓的指點,知曉調整要求後,都雙眼放光地看著她。
“蔓蔓姐,這樣一改,簡直變得不能更好了!”
“蔓蔓姐,這、這……你太厲害了!”
“時副團長,你要是早點兒回來就好了,這麼一對比,我們之前準備的是啥啊……難怪春晚節目組不喜歡。”
“這回咱們一定能通過了!我都恨不得去台下當觀眾,看看咱們的節目效果。”
被時蔓改動後的演出所激勵,大夥兒都更來勁了。
張誌新一直很關注這邊,總是在大家認真排練時轉悠到大排練廳的大門外,豎起耳朵聽裡麵的動靜。
聽得他心癢癢的,很想知道時蔓到底是怎麼改的!聽起來就非常好看的樣子。
可他又不好推門進去,一來是怕打擾到大家,二來他已經全部交給時蔓負責,要是去看,反倒顯得他不信任時蔓。
現在張誌新越來越覺得時蔓就是團裡的福星,要供著的一尊大佛,可不敢惹她不高興。
……
時間門過得很快,一轉眼就到了複審這天。
大家都鬥誌昂揚,自信心十足,隻等著春晚節目組來檢閱,讓他們眼前一亮,確定正式演出的資格。
文工團內的禮堂中,戰士們穿著嶄新的演出服,做著最後的整理。
時蔓也從家裡出發,摸摸幾隻小貓的頭將它們送進貓窩,“等我的好消息吧!”
隨後便騎著自行車往文工團去。
她看了眼手表,出門時就已經算好,趕在春晚節目組之前的時間門綽綽有餘。
可她萬萬沒料到的是,她騎著騎著,才到地安門外,一個老太太忽然從馬路牙子倒地,正好摔在她的自行車前。
時蔓反應很快,她連忙擰住車把,險險停下來,前輪離那老太太還有半米。
可看樣子,老太太已經人事不省。
周圍人們也都看到這一幕,可第一反應竟然都是齊刷刷地移開幾步,離那老太太遠一點。
街後邊又騎出來幾輛自行車,往時蔓這兒看一眼,車頭一轉,繞開倒地的老太太騎了過去,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人們的態度比大冬天的馬路還要冷淡。
這是前不久剛出了一個大新聞,有人送路邊倒地的一位老太太進醫院,卻反被醒來的老太太咬定自己摔倒全因為這人。
這人大呼冤枉,卻沒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隻能傾家蕩產給老太太付了醫藥費。
這事兒上了報紙,群情激憤,人人自危。
甚至有那黑心腸的老人,故意模仿那老太太的行為,以此訛錢。
現在大家見人就說“路邊的老太太不能隨便扶”,“扶不起”。
有好心人走過來,卻是靠近時蔓,對她說道:“姑娘,我知道這老太太不是你撞倒的,你快騎車走吧。”
“那這位老婆婆……”時蔓看了眼手表,知道自己趕不及送她去醫院,隻好拜托這位好心人,“您能幫忙送她去醫院嗎?”
好心人立刻擺手,“可彆,姑娘,你沒看新聞?最近訛人的風氣可怕著呢,咱們都趕緊走吧,又不是咱們害她摔倒的,可彆訛上咱們。”
“那就不管了?”時蔓皺眉。
“這沒法管啊,我是個窮人,我不敢管。”好心人也不願多說,趕緊走遠。
但周圍倒是圍了一圈看熱鬨的,人們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
救人緊迫,文工團的事兒也緊迫,時蔓朗聲快語道:“有沒有好心人願意送這位婆婆去醫院?”
沒人應答,都後退兩步。
時蔓咬牙道:“你們要是怕被訛,可以來找我要錢,我叫時蔓,可以把家庭住址寫給你。”
時蔓隻可惜今天要參加演出,沒有穿軍裝,她看了一圈,還是沒人應她。
隻是有人低聲說:“時蔓?這名字很耳熟。”
但她越是想勸人送老太太去醫院,越是引來人們的警惕,覺得她說不定和這老太太是一夥兒的。
“你自己怎麼不送她去。”有人問。
時蔓很著急,“我有急事。”
“什麼急事比人命還重要啊?你想當好人,你就送人去醫院,我們沒錢,我們當不了好人。”
沒辦法,時蔓兩邊都耽誤不起,她隻好做出抉擇,彎腰將老太太扶起。
……
文工團那邊,演員們都已經到齊。
團長張誌新領著一眾人等在門口,從懷裡掏出一塊手帕擦擦額頭,“時蔓還沒到?”
“還沒,估計快了。”
張誌新擔心地皺起眉頭,“怎麼回事啊?她現在沒有遲到的毛病了啊。”
要說起時蔓遲到,那還是很久很久以前,她剛當新兵的時候,矯揉造作、嬌生慣養,還因為沒有時間門觀念被罰過。
但所有人都快忘了那個時蔓,她早就完全不一樣了。
“報告團長,春晚節目組的人到了!”有戰士一路小跑進來報告。
張誌新心裡咯噔一聲,這下好了,時蔓還沒來,春晚節目組的人倒是提前十分鐘到了。
“走,我們去迎接。”張誌新幸好也是見過風浪的人,至少不會亂了陣腳。
一番熱烈的歡迎、打招呼過後,春晚導演掃視一圈,發現自己最關注的人不在,“咦,你們時副團長呢?”
張誌新臉上的笑容一滯,但很快又恢複,“時副團長有事耽誤了,待會兒就來,咱們不用等她,先驗收節目?”
春晚導演眉梢一皺,還沒說話,他身後就有人不爽地哼了聲,“你們節目的負責人都不來,這誠意讓我們怎麼驗收?”
張誌新看向說話的人,“這位是?”
春晚導演介紹道:“哦,這是我的副手,劉副導,很有才華的。”
“劉副導你好啊,請坐。”張誌新對誰都笑嗬嗬的,深諳“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
可這位劉副導卻似乎不領情,還是翹著鼻孔,眼睛望天。
張誌新感覺出這位劉副導對他,甚至整個文工團都有著似有若無的敵意,卻不知道為什麼。
他硬著頭皮,陪著說笑,拖延了一會兒時間門,可直到正式驗收的時間門到了,時蔓還沒出現。
劉副導坐不住了,起身道:“你們這個節目的負責人還沒來,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們的複審啊?”
“那當然不是,咱們整個團都非常在意這次複審啊,那是儘心儘力地準備著。”張誌新替時蔓解釋,“她準是有什麼地方耽誤了。”
“……但不影響咱們這次驗收啊!表演節目的戰士們都在,要不咱們先開始?”張誌新心累地提議。
春晚導演看向那些整裝待發的戰士們,正要說話,劉副導卻搶先一步道:“導演,他們這節目負責人不來,這節目我們走馬觀花地看一遍,也沒用啊。”
按他們驗收複審的流程來說,還得有節目負責人和創作者在一旁介紹這個節目的特色、亮點還有表達的中心思想。
春晚的節目,不止要好看,也需要有豐富的內涵和深刻的意義。
正巧,時蔓就是負責人和主創,她不在,這節目的確沒法介紹。
“算了,反正你們是最後一個複審的節目,也不急。”春晚導演看了眼時間門,“再等半個小時吧。”
張誌新一聽,鬆了口氣,“那真是太好了,我先給您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
半小時,怎麼著也夠時蔓出現了吧。
張誌新一麵領人往裡走,一麵吩咐自己身邊幾個戰士,趕緊想辦法去找時蔓。
隨後,他將春晚導遊還有劉副導幾人都送到,貼心地說道:“這兒有幾間門屋子,裡麵水果、茶水、餅乾都有,幾位隻管好好休息一下。”
張誌新特意帶劉副導到其中一間門,裡麵沙發、桌椅甚至還有床鋪,收拾齊整乾淨,一應俱全。
茶幾上幾個果盤,擺滿蘋果、橘子、雪梨,還有一罐糖果,一罐餅乾以及泡好的茶正飄著霧氣。
張誌新笑笑,十分周到細致地拿出一個收音機,“無聊的話,可以聽聽廣播。”
“……或者聽歌。”張誌新又打開一個櫃子,裡麵有唱片機,以及一盒子的唱片。
“……這兒也能看書。”另一個書櫃,擺滿各色書籍。
春晚導演禁不住笑出聲,“你這休息的地兒不錯啊。”
“那是。”張誌新眉梢一揚,頗有些得意,“首長來過都說好。”
張誌新沒有久留,打擾春晚導演休息,他關上門,甚至希望對方在休息室裡多待一會兒,最好是看書聽歌待到忘記時間門,一直能拖到時蔓回來。
春晚導演看著關上的門,無奈地搖頭笑笑,“倒真是個人精。”
說著,他順手扭開收音機,調了個喜歡的電台,眯眼躺在搖椅上,拿起一個蘋果,邊吃邊聽了起來——
“遇到當街摔倒的人,你敢扶嗎?會有人扶嗎?今天,我們來到地安門外,尋找答案。”
“………………”
一個電台節目聽完,優美的串場音樂響起,春晚導演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門,剛過去二十分鐘。
這時候,忽然響起敲門聲。
“進來。”春晚導演瞄了一眼門的方向。
門把被扭開,劉副導笑得像花兒一樣的臉出現在門縫之中。
隨後他擠進來,搓著手道:“秦哥,我那邊待得實在無聊,來你這兒坐坐。”
“坐吧。”
“秦哥,我們還要一直等嗎?”劉副導伸著脖子問。
“說好等她半小時,現在還有十分鐘。”春晚導演很守承諾,一分鐘都不會少。
劉副導歎口氣,說道:“早知道還不如用我推薦的那個節目算了,就不用在這兒浪費時間門。”
“……那天時蔓來之前,我們內部不都定好了嗎?撤掉文工團的節目,我選的那個節目頂上。”
春晚導演抿了口茶,“我答應了給時蔓五天時間門,如果她調整過後的節目能讓我眼前一亮,就還給她們這個機會。”
“五天哪夠改一個大型歌舞啊,我看她就是在吹牛,根本不靠譜。”劉副導不屑地哼了聲,“她遲到這麼久,首先態度就有問題,哪有人敢在驗收節目的時候遲到啊。”
“……就算她出的節目再好,不把我們春晚這事兒放在心上,那還敢用他們嗎?萬一正式演出那晚出岔子,誰擔待得起?”劉副導一張嘴不停吧啦,“秦哥,我看那時蔓以後得上咱們春晚黑名單,再也不能用她。”
隨著劉副導不停地諷刺時蔓,從遲到這件小事開始放射到各種不能再用時蔓的理由,言之鑿鑿,唾沫橫飛,春晚導演的臉色也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