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硬生生摳掉了昔日枕邊人的眼珠。
一個人的憤怒是潛力最大的助推器, 她快意地大笑,在被綁到淩霄柱上的瞬間撞向柱子,以同歸於儘的姿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青年們慌張地看向村長, “時間……時間來不及了……”
十二點的喪鐘響起。
一陣陰冷的寒風吹向每個人的心田,玩家們的臉色也變了。
火光飄搖, 沙蒂卡廟上方升起一個曼妙的側影,她伸展四肢, 修長的手指漸漸打開,無數黑光煙花般散落, 以千鈞之勢朝人群殺去!
竟然是無差彆攻擊!
黑光席卷,永恒村的村民們仿佛被定住了,呆立原地。
金老大沒少遇見這種神妙力量做推動的副本,但這麼大隻這麼隨手拍來的力量還是第一次遇到。
恐懼令他嘶聲大吼:“你們他媽就不會隨便抓個人上去嗎?!團滅了要——”
村民們眼神一晃, 終於想起來必須平息沙蒂卡的憤怒, 猩紅的目光對準身邊的人。
薑曜扶著薑明沒跑出去幾步,一團黑氣便席卷而來。
仿佛要將四肢百骸都凍成渣渣的寒意爬上腳踝, 像一隻無形的手死死地扯住後腿,不讓她離開。
薑曜把薑明往前推,手中棍子不管不顧往後砸, 竟真的將那團冒著黑氣的東西打散, 腳下的力道暫時一鬆。
“把黑氣打散!打散了就能動了!”
金老大雙手握棒,狠狠揮向自己的大腿,已經纏繞住身體的黑氣散了一瞬, 他趁機抽身離開,和林開一起撲向祭台。
“我們幫他們一把!”
黑光幾乎將祭台上廝打在一起的村民們完全吞沒,兩人一左一右硬是搶出一個,大力砸在淩霄柱上。
“艸, 接下來怎麼辦?!村長——”
匍匐在地上的老村長聲音抖如篩糠,但勉強還聽得清楚:“火,點火——”
林開抓向燃燒的火架,頂著皮肉哀嚎的痛楚徒手拿起一根火棍,扔到半昏迷的村民身上。
火焰爬上衣物,緊接著奇跡般的一幕發生了。
淩霄柱無火自燃,頃刻間吞沒靠在其上的村民。
火光之中,一道白霧似的身影從村民頭頂抽離出去,在火中慘叫哀嚎,掙紮不止。
黑光消散,玩家們重新聚到一起。
金老大看看祭台上新鮮出爐的兩具屍體,再看看目露凶光的村民,冷笑道:“怪不得他們的族神是這德性,受這些人供奉,再慈悲的神都得墮落!”
薑曜扶著薑明不著痕跡後退,“可以談的,他們不會殺我們的,活人是他們的消耗品,今晚的支出過多,他們舍不得殺我們……”
跑得比她快的付子一邊繼續往後撤,一邊不屑她的言論,“這還要你說,他們現在根本就不敢跟我們再起衝突,大家魚死網破他們的人數又要折損,現在是我們占上風!老大,咱們——”
金老大怒目圓睜,喝道:“躲開!”
砰!
一聲巨響,還是晚了一步,火藥味彌漫,付子的胸口炸開一團火光,人瞬間栽倒。
薑曜猛地停下腳步,擋在薑明麵前。
不知何時出現的五個青年舉著自製土槍,其中一支槍口還在冒煙,而另一支槍口則剛剛抬起,對準了剛剛發出警示的金老大。
金老大瞳孔驟縮,爆發出比常人快上三分的速度,一手拉過張美曦。
第二聲槍響如期而至。
女人瘦弱的身體倒下,金老大臉色鐵青,卻沒再動了。
這五個人之前的聚餐並沒有出現,看來是這永恒村真正的掌控者。
瞄準金老大的青年陰桀地看著他們,發出最後通牒:“束手就擒,不然把你們全部殺掉。不能給我們湊人頭的,死不死沒有區彆。”
真的還有人沒有出來。
薑曜咬住牙關,雙眼死死瞪著他們。
她一直覺得違和,尤其是在意外發生後,在場村民們如無頭蒼蠅亂撞的那一刻,這種違和感達到了頂峰。
就這樣一幫無組織無紀律的人,很難想象他們能在這樣的絕境裡有序安排獻上他們中間的哪一個人作為祭品,以換一天苟活。
除非他們身後還有真正的管控者沒有出現。
這也是她剛才說可以談,而不是不用怕的原因。
金老大錯愕過後,很快穩住場麵。
此刻隻能先退一步了!
“給我們一個房子,好吃好喝招待著,我們每天會交一個人給你們。不然……”
數年副本生活,他手上的人命比起青年隻多不少,隻是壓下眉頭,渾身的血腥氣就翻滾著往外冒。
“在我死之前,一定拉你們幾個人當墊背!”
青年的臉色更為陰沉,“你做夢呢?”
金老大絲毫不退:“那你儘管試試!”
數秒僵持過後,青年終歸是舍不得這九號人能多支撐的九天,調轉槍口,指了指離他們最近的一間房。
“進去。”
一行人後退著踏進小院,隨即關上大門。
這一戶人家應該早早被獻祭了,院子裡的雜草比建雄家的高了十公分不止,處處破敗,還散發著濃重的塵土味兒。
林開踢開主屋的大門,摸索到開關打開。
桌椅倒地,櫃門大開,房頂牆壁蛛網遍結,條件極其惡劣。
但無論是房間大小,還是家具裝飾,這一家都遠勝於建雄家的一畝三分地,稍微收拾一下,住他們九個人也勉勉強強。
不過現在誰都沒有心思收拾就是了。
進場的第一天晚上就折損了三個人,還陷入了如此被動的境地,除非生門就在這個屋子裡,否則他們這一趟,恐怕真的有死無生。